一手拎着她给的包袱和布袋,一手撑开了伞,转身,步下了石阶。
夜雨沙沙,他一走,身上那种无所不在的威迫感登时一轻。叶辛夷微微松了一口气,抬眼望着男人撑伞的背影缓缓没入夜雨之中,这才蹙了蹙眉,转身回了屋。
叶川柏和叶菘蓝在收拾,她便径自进了堂屋。
叶仕安正在和老铁说话,这么几年了,老铁对着叶仕安虽然还是常常没有好脸色,可却也能说上话了。
在叶辛夷看来,老铁这臭脾气,对着谁也没有好话,他如今对叶仕安的态度,早已一点点转变,只是,谁都看在眼里,谁都不愿说破罢了。
一对别扭的老友!
“怎么了?”叶仕安抬眼见她一脸沉肃地站在门口,不由温温笑问。
“爹!沈大人是官门中人,咱们还是莫要与他走得太近为好。”
叶仕安听罢,与老铁对望一眼,神情似有些愕然,片刻后,却是笑道,“不过请他吃了一顿家常便饭,算作感谢他那日相助之恩,怎么就叫走得太近了?”
“爹不是还约了人来家下棋吗?”叶辛夷嗓音有些发闷。
叶仕安失笑,“你这孩子今日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对沈熒出有什么成见吗?”
成见?他们之间,可不是简单的成见可以理清楚的。
可是,她与他的那些牵扯,她又该如何说明?只愿一辈子都不会再被翻出才好。
叶仕安见她抿着唇不说话,不由叹了一声,“不管什么人,相交只看人品。爹今日不过与他初见,对他算不得了解,只是粗略觉着他这人还算不错。至于其他的,暂且没有多想。莫说方才爹那一番话,多是客套之言,就算他果真当了真,往后,也可慢慢看着,若是果真不能相交,再疏远也不迟。”
叶仕安说这话时,边上的老铁亦是一边喝着茶,一边煞有介事地点头。
“丫头,你的气量何时这般小了?难道……那姓沈的小子得罪过你不成?”
叶辛夷心里一阵气闷,“那倒不曾。不过……我只是想要提醒爹和师父,那个沈大人毕竟是官门中人,有些事,咱们还是莫要太过坦诚为好,否则,若是惹来了麻烦,悔不当初。”
叶仕安和老铁这回没有立时反驳她的话,对望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叶仕安点着头道,“你这点倒是顾虑得不错,这事儿,为父和你师父会注意分寸的,你且放心。”
话到此处了,多说无益,叶辛夷抿着嘴角“嗯”了一声,转头走了出去。
屋内,那对别扭的老友面面相觑片刻,老铁哼道,“丫头似乎对姓沈这小子格外不同些。”虽然这不同,带着排斥甚至是敌视,可那也是与旁人不同。
叶仕安目光转而沉黯,端起手边茶碗轻啜了一口,沉吟着,没有说话。
一场夜雨,好似一夜之间便将整个京城带入了深秋时节。
前些时日晒得厉害的秋老虎跑得没了影儿,第二日,人们便是纷纷穿起了夹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