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兵丁朝着沈钺一拱手,退了开去。
书生已站起,一身半旧的竹青色细麻直裰已经被揉得皱皱巴巴,他怕也是一日一夜未曾睡好了,眼下乌青深重,狼狈不堪。一边走过来,一边望着沈钺,笑得无奈,“就知道你一定会来。又何必?眼下与我撇清干系都来不及了。”
沈钺抿唇望着他,眼底沉冷一片,“怎么这么不小心?”
书生眸色微敛,笑,带着两分苦涩,“我也不知道......”
沈钺眸色微敛,如何会不知道?他这些年来明明一直这么小心,为何偏偏昨夜就失了控?就算他从前不知道,不承认,经过了昨夜,难道还想不明白?
不过当局者迷罢了。
沈钺默了默,没再纠缠这个话题,有些事,即便是亲如兄弟的交情也不能过多插手。话锋一转,沈钺说起正事,“有没有可能翻案?”
没有问书生人是不是他杀的,因为,根本不需要问。
书生摇了摇头,“我想了一夜,这局做得很是周全,我甚至都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死的,那把凶器又如何会在我手里,又是众目睽睽之下,人证物证俱全,当真是百口莫辩。”
说到这儿,他抬眼望向沈钺,见他抿着嘴角,面沉如水,一言不发地立在那暗影处,浑身散发出冷沉森然的气息,带着不容错辨的杀意,便如踏着夜色而来的阎罗一般。书生叹一声,“你也不必担心,本就不是直接冲着我来的,眼下我还不会有事。即便坐实了,他也不会轻易杀我。我现在担心的是,他会疑心到你身上。”这个他是何人,沈钺和书生都是心知肚明。
沈钺瞪他,“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是多担心你自己吧!我用不着你来担心。”
“我也只能担心担心了。”书生倒是想得甚开,“老大,眼下你一定要把好那个度,千万不可将自己牵扯进来,即便你不愿听,我也要说,你懂我的意思吧?你如今可是有家有室的人,万不可因我鲁莽行事,你可还有妻子要照看呢。”隔墙有耳,书生什么话都不敢说得太明,尤其是叶辛夷是他妹妹这事儿,眼下更是要捂得紧紧的才是。否则,于沈钺,便是灭顶之灾。
他的意思,沈钺自然都懂,瞪着他,眼里暗光流转。许久后,他蓦然扭过头去,“你都待在这儿了,便莫要胡乱操心外头的事儿了,照看好自己要紧!”说完,便是迈开了步子。
“欸!你等等!”书生却又连忙急急地唤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