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间,乾和帝却已经在张季礼和贺宝生一左一右的搀扶下行进殿来,除了沈钺,老镇西侯、镇国侯和谢铭都是面无异色地朝着其躬身行礼,口中称唤道,“恭迎陛下回宫!”
其他人心有所感,感觉到乾和帝阴恻恻的目光扫了过来,浑身一哆嗦下,再不敢怠慢,个个连忙跟着行礼,“臣等参见陛下。”
乾和帝却没有回应,只是径自往前走过,在离宁王数步远之处停了下来,两人四目相对,目光无声对峙间,乾和帝终于笑了,一勾唇角间带着森森寒气,“宁王,你方才说......谁是乱臣贼子?”
四下里,陡然一窒,很多事,有了出现在这里的乾和帝,都无需再多说了,自已分明。
宁王脸色难看得厉害,眼前的情势变化全然在他意料之外,让他到了这会儿还有些发晕,直到听得乾和帝那一句话,耳中陡然轰鸣,眼前也是黑了一黑,身形更是忍不住晃了晃,险些往边上栽倒。
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来,适时将他掺住,“父王!”低低一声呼唤出自朱景雩口中,他不知何时走到了宁王身边,刚好将他扶住。
俄顷间,宁王却已经镇定了下来,轻轻将朱景雩扶住他的手推了开来,站直了身子,即便是现在明显已经处于下风,宁王也不想再在乾和帝面前露怯。
这么多年,他在他面前伏低做小,装疯卖傻的,实在是够了。
乾和帝看着他,却是倏然扯起唇角笑了起来,这一回的笑里,含了些别样的意味,“朕的好皇弟,是不是到了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输的?说起来,还真要多谢皇弟,你呀,可是养了个好儿子。”说这话时,目光意有所指地轻轻瞥向宁王身旁的朱景雩。
宁王的身形微乎其微的一颤,却到底只是一直直视着乾和帝,并未多看朱景雩一眼。
而朱景雩则更好似没有听见那句话一般,只是兀自沉默。
乾和帝觉得有些没意思,撇了撇嘴角道,“算了!朕不想再和皇弟多说什么了,往后,怕是面也不用见了。沈卿.......”张口一唤,嗓音略有些低哑,意思却再分明不过。
他无需宁王辩解。
而宁王,也没有辩解的意思。
既是如此,那便将宁王和一干人等拿下便是。虽然好像显得仓促了些,却又好似本该如此。
殿中其他人只觉如坠云雾之中,尚还没有从乾和帝还活着,出现在此时,还扭转了局面的震惊中恢复,便眼瞧着方才还高高在上的宁王殿下马上就要落个阶下囚,甚至是身首异处,身败名裂的下场,只怕还要祸及子孙。
真是......世事如棋局局新啊!
那头,沈钺低低应了一声“是”,便是带着几个禁军大步上前来。
乾和帝好似没有兴致去看,懒懒地转头望向了别处。
沈钺迈步过去时,一双漆眸却是抬起,冷沉而锐利地与朱景雩的目光对在一处。
可朱景雩却望着他,蓦地一扯嘴角。
那一笑,让沈钺的脚步不由得一顿,眉峰亦是紧蹙起来。
却也只一瞬,沈钺又再度迈开了步子,目光更是紧紧盯在朱景雩身上,须臾不离。
朱景雩朝着他,又是一笑,而后,蠕动着嘴唇,跟他说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