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苏府走廊上,苏全封一个人恍若失神的慢慢走着!
对于一个在这里生活了半辈子的人来说看起来广大豪华让许多人羡慕的苏府并不大,但是今夜苏全封却感觉很大很深,漆黑的夜色如同一口深不见底的大井,一不留神就能把人吞噬得尸骨无存!
从小到大,血脉倾轧的事情他见得太多了,不管是别家的还是自家的都是一样,世家的事情远远没有普通人家的简单,这是世家生存需要付出的代价。
路上,护卫们依旧在抖擞着精神巡查,偶尔有队伍看到他在黑暗中过来要递上灯笼都被他拒绝了,他只想在没有光亮的地方走走。
他不想回到三房,也不想看到那个毁坏了苏家根基的儿子,如果可以他宁愿时间就在这一刻永远停下,这样自己就可以避免最残酷的选择。
可惜,路总有走完的时候,不知不觉他就已经来到三房中苏尺的宅子前方。
此刻的苏尺已经开始被禁足,刷着红漆的房门一关外首一锁,即使苏尺有本事把门打碎也不敢这么做,苏家规定凡是处罚期间有任何反抗行为的处罚加倍。
于是出不了门的苏尺暴怒之下就拿屋里的东西撒气,什么瓶瓶罐罐、什么书籍桌椅。
灯火通明中从外面往里看只看到一道道大大小小的黑影到处乱飞,伴随着乒乒乓乓的各种响声,看起来和萧沙被抄家也差不多,起码他下手不比那些护卫加起来差。
此刻关闭的房门边上,一个二十余岁鼻青脸肿、身着青衣的苏尺男仆就这么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右边脸肿的像猪头,左边的左眼眶内鲜血淋漓、顺着脸庞流红了半边衣衫和脸。
他的左眼已经废了,蓄气后期的苏尺即使已经克制,可还是一拳打爆了他的左眼,此刻他的左眼什么也看不到,血肉模糊的眼眶中只有鲜血在不断补充身上的颜色。
他很委屈、二十岁的他在哭,左边的眼里流着血、右边眼里流着泪,这是一个寄人篱下的仆人的无奈,哪怕血泪同时染湿了衣裳,在苏尺说不许去医治只能站在外面显示他愤怒的情况下也只能这样。
苏家人不一定都是好脾气,这样的事情也从来不止一桩!
往常苏全封看见了最多也就叹息一声说几句好话让他们下去医治、发月例的时候多给一点,余怒之下最多再说几句话惩罚出手之人而已。但是今日看到这么一个人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仿佛要把血流干,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疼,刺心的疼。
整个世界很安静,心却痛得几乎能让人发狂!
透过从屋内窗纸照出来的光,他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年轻的仆人和自己的孩子也差不多大!
他轻轻的走到男仆身边道:“你叫余木是吧?”
“啊?”
男仆本在哭泣精神有些恍惚,突然发现自己面前多了一个人顿时吓了一跳,看清来人后才弯下腰,刚要说话却被苏全封阻止,他低声对男仆道:“下去让无月带你去城内找个大夫看看去吧,所有费用我三房包了,为这事我代尺儿向你道个歉,保证以后不会再有了。”
“啊?可是……”男仆没听懂道歉什么的话、甚至都不放在心上,只是战战兢兢的看向屋内还在疯狂砸东西的苏尺,满脸的恐惧:“可是四公子让小的站这里……”
看见男仆那恐惧的眼神,苏全封心底冰凉突然升起一个怪念头,要是这样子下去再过几年、自己的儿子会不会成为苏府中最令人恐惧的人?
这念头一闪即逝,他轻轻拍了拍男仆的肩膀:“去吧,我是他老子说话比他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