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成剑鞘这条螭的名字,叫做弥蕤。乃是你师祖下山云游之时识得。螭虽是龙种,却不能与龙一般行云带雨,便是飞行,也只能飞短短的路程,路程若是长了,它便须下地行走。因而弥蕤深以为憾。它修行了许多年,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够如鲤鱼一般得道。可自来只听说鲤鱼成龙,而没有螭成龙的。它并未修行得道!”
韩一鸣也不禁遗憾,叹了口气,望了望那蓝中带黑的剑鞘。忽然赵浩洋张口对着窗外吹去,韩一鸣站在黄静玄身边,倒不觉什么,可是却见窗前木桌上的油灯向一边偏去,这间木屋的窗户上蒙着用竹条编结的窗门,那窗门一动不动,韩一鸣却听到窗外传来极大的风声,“呜”的一声,夹杂有两声惊叫。赵浩洋冷冷一笑:“鬼鬼祟祟,平波就这点出息!”
黄静玄道:“师弟,你,你也真是的。他们师父灵力大损,自然要派人来听听咱们这边有什么动静。你不欲他们听见,用个别的法子也可以。何苦作弄小辈呢!”赵浩洋道:“我只不过将他们吹出去几里地,最终会毫发无伤地回来!我便不信,他的弟子会飞不回来?”黄静玄微微摇头,转而对韩一鸣道:“弥蕤修行到第七百年的时候,遇上了你的师祖。你的师祖见它修行极苦,忍不住开口讯问。在你师祖心中,向来认为修行与苦不苦并不相关。悲天悯人不一定就要自苦,当然你师父也知在佛门之中有苦行一类。但是身为龙种而苦苦修行的,便不多了!因而一见之下,便开口相问。”
“身为龙种,大多有着与生俱来的灵力,各安天命,逍遥自在。因而见到弥蕤辛苦修行,你师祖十分意外。与之相谈,因而得知它之所想。当时你师祖还劝它,凡事都不可勉强,太过勉强,只能适得其反。可是弥蕤并不听从劝告,依旧一如往昔。多年之后,弥蕤悄悄来到灵山,告诉你师祖,它已修行得道,它终于能携水飞上云端了!”黄静玄说到这里,却叹了口气。韩一鸣听得入神,见师伯停下来了,这才问道:“师伯,弥蕤不能携水飞上云端吗?”
赵浩洋道:“一鸣,龙生九种,各不成龙。龙子并非只有九种,我所见过的,便不少于十二、三种,只是用到九,乃是指极多的意思。可惜多则多矣,除去千里挑一的龙子之外,每一种都各得龙的一样本事,却也只得一样!有的连飞上云端都不能,比如因牛,喜好音乐,发声如龙吟极为动听。再比如椒图,面目狰狞,一般都在看守门户。说到饕餮,那是腹内乾坤,气吞山河,却永是贪婪吞噬,再无饱足之日。这些都没有上天入地的本事,只是它们也没有什么想法,安于天命。螭主管吐水,江河畅流,洪流排积都是它的本事。它虽能飞上云端,却是不能携水。因它只能吐水,而不能收水。泄水之时一泄千里,可发不可收,那于人无害。可要是行雨之时也是能发不能收,却是泼天大祸!”
黄静玄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因而别的螭,都安于本份,只管畅通水道。而弥蕤却另有想法,不知它是何时开了七情之门,灵兽本来是没有七情的!”说着,叹了口气。韩一鸣见师伯停了下来,才问道:“师伯,弥蕤是开了七情之门么?”黄静玄道:“这是你师祖所说。但凡对自身不足有所认识,都是因身边总有强于自己的。不知弥蕤是否是看到了龙,见到了与自己貌似却不同之物,心中不满起来。它心中的不满,便是缘于嫉妒而起,因而刻苦修行。弥蕤曾对你师祖说道,同为灵兽,为何却这样不同?或许它也看到过得道的鲤鱼,因而也刻苦修行,为的也是得道之日。你师祖听说它得道了,十分意外,只因得道往往是一瞬间,多为偶然。便对它道,刻意修行,本就违反了得道的本意,刻意得到的道,不是道,反而是祸。但弥蕤哪里听得进去,自顾离开了灵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