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见有了抢先出手的主儿。剩下那些个涌进了二进院子里的四九城中爷们更是没了丝毫的犹豫,纷纷抓起了手边能摸着的家什,嗷嗷叫唤着朝那些个被拢对儿仍在院子当间的黑衣人冲了过去!</p>
敏捷地一闪身,相有豹与佘家兄弟俩压根都不露一点痕迹地让到了一旁。眼瞅着不过眨巴眼的功夫,那些个被拢对儿堆在一起的黑衣人,已经叫四九城中爷们围了个水泄不通。佘有路禁不住悄声朝着冷眼旁观的相有豹说道:“有豹,这场面已然算是折腾起来了,可一会儿能不能收拢得住啊?那些个地上撂着的菊社人物,身上可也都是带着功夫的,万一要是”</p>
微微摇了摇头。莫天留随手抓了把地上扔着的麦草,仔细地擦拭起了蛇牙锥上残留着的血迹:“地上撂下的那些来闯宅门的菊社人物,全都叫昌平驼行路老把头手底下的爷们卸了胳膊、腿上的骨头环儿。哪怕他们身上再是带着功夫的,一时半会儿的也都蹦达不起来!再说了我这不还给他们身上添了点火候么?”</p>
只是略一回想莫天留毫不迟疑地抓着那些个菊社人物身上的兵器,三下五除二地将所有菊社人物手脚大筋全都挑了的模样,佘有路禁不住微微打了个寒噤:“有豹,这回咱们可算是当真下了狠手、见了血啦?咱们火正门以往也不是没经过火并、见红的场面,可像是今儿这架势”</p>
翻手将擦拭干净的蛇牙锥收进了袖管里,相有豹扭头看向了面露不忍神色的佘有路:“师叔,您是觉着我今儿下手太黑?”</p>
“我是觉着咱们火正门怎么说也都是个调教玩意、靠手艺挣钱吃饭的堂口,闹得太凶、下手太狠,就怕万一”</p>
“师叔,都到了如今这场面了,您还有啥可心软、犹豫的?要是咱们今儿晚上没防备,眼下躺在地上的,估摸着就得是咱们堂口里的人!谢师叔家婶子,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来也都没招谁惹谁,可那些个菊社里的人物倒是放过了她没有?已然是死拼到底的局,咱们要是还存着心软的念头,那叫人逼死的可就只能是咱们自个儿!”</p>
“有豹,我倒也真不是心软,我就是怕你杀顺了手了,往后遇到个啥事,你都是杀字当头!”</p>
“师叔放心,我也就是对上了这些日本人的时候才这样!平日里遇见事,我能拿捏个大概分寸。再说了,就算是我真有个犯浑胡闹的时候,那不还有诸位师叔替我把着脉门呢?”</p>
轻轻叹了口气,佘有路看着二进院子里已然沸反盈天的场面,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一千、道一万,真要能踏实吃上口手艺饭,谁又乐意动这门心思、嘬这样场面呢?这也是叫逼得没辙了呀有豹,那活口搁哪儿了?”</p>
朝着被几个火正门中小徒弟隐约把守起来的一间屋子努了努嘴,相有豹应声说道:“在那屋里搁着呢!师叔,瞅着这场面折腾得差不离了,咱接茬操持下面的活儿?”</p>
眼见着佘有路与佘有道齐齐点了点头,再瞧瞧在二进院子门边踮着脚看向了自己的纳九爷,相有豹这才提着一口丹田气,朝着那些个玩命打着太平拳的四九城中爷们吆喝起来:“诸位爷们,且先高高手,听我絮叨一句!”</p>
耳听着相有豹那话音不高、但却字字入耳的吆喝声,不少压根都没挤进人堆里的四九城中爷们当时便不再鼓噪叫喊,而那些个打太平拳打得一身是汗的玩家,也借机骂骂咧咧地停了手,吊着嗓门朝相有豹吆喝起来:“相爷,咱们这儿听您高见?”</p>
“客随主便,相爷您言语下来?”</p>
朝着那些停了手的四九城爷们深深一揖,相有豹朗声应道:“火正门中学徒相有豹,谢过了诸位主顾路见不平,拔刀相救!诸位这份义气,我火正门上下铭记在心,不敢说日后必有报答,只敢应来日仔细伺候诸位手里的玩意,叫诸位爷们得个舒心、放心,省心、开心!”</p>
轰然而起的叫好与应诺声中,相有豹又是深深一揖:“可眼面前还有件事儿,得求着诸位爷们仗义出手——这些个夜闯宅门的人物,照着四九城中的规矩,自然是该送去巡警局听候发落。可把话说到头儿,这些个夜闯宅门的人物,都是菊社里那些个不讲一点江湖规矩的日本人。那就是送去了巡警局,怕是北平城里日本领事馆一张片子,转天这些人就又能在街面上走着!因此上我这儿倒是有个笨主意,还请诸位爷们赏听过之后,赏个示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