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烟越发尴尬,脸涨红,低着脑袋,一言不发。
“你是阿味哥哥未来的小舅子吗?”芷罗问,又仰头问她的大宫女,“是叫‘小舅子’吧?”
“公主,回三少爷还未成亲。您这样称呼不妥当。”大宫女低声回答。
芷罗撇了撇嘴,又问苏烟:“你是来梁都赶考的?”
“是。”苏烟低着脑袋应了一声。
芷罗点点头,又问:“你念书很厉害吗?”
“‘厉害’二字不敢当,草民只是一直按照先生的教诲读书用功罢了。”
“你这人说话好无趣,厉害就是厉害,不厉害就是不厉害,‘不敢当’算什么回答,本宫又没问你敢不敢当。”
苏烟的脸已经胀成了红布,因为不知该说什么,只得沉默。
芷罗又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听说你们家是开酒楼的,你二姐特别厉害,是今年厨王赛唯一一个在地区赛上胜出的女子?”
“我二姐很厉害。”对于这一点苏烟从来不否认。
“嗯?”芷罗从鼻腔里百转千回地哼了一声,顿了顿。突然问,“那你会煮菜吗?”
苏烟一愣,慢半拍地点点头,很有底气地回答:“草民会。”
芷罗点点头,想了一会儿,又问:“丰州特产的小凉虾你会做吗?”
苏烟又愣住了。再次点点头,回答说:“草民会。”
“真的?”芷罗大喜,眉梢带笑地道,“等得了空你做给我吃吧!”
“好。”苏烟笑着应下了。
芷罗很开心,一脸笑眯眯的模样。
苏烟望着她娇憨的笑容,脸飞红,把头低下去,一颗心跳得飞快。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你做给我吃吧”,一直以来这句话都是人们对二姐说的,芷罗的话让他有些小激动。
秀丽湖泊的一角,依着湖岸的自然曲线建了一座逼真险峻的假山,这座假山将一部分湖水割断引流,在假山另外一侧分隔出一座宽阔的荷花池,此时正是秋季,荷花已经开败,只剩下一池碧绿的荷叶,硕大而破败,阴森透骨,颇有秋情。
这座荷花池需要经过假山中一处隐秘的走廊才可以进来,临着荷花池是一座清雅幽静的处所,寻常人很难找到,因此游人隐蔽的聚集地通常是在荷花池后面挨着假山修建的一处观景廊桥,此时的廊桥上聚了三五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小姐,正在七嘴八舌地说着刻薄的言语。
“我还狐疑那是哪一家的怎么从来没见过,原来是从乡下来的土包子!”尖声尖气还掩不住嗓音里天生带着的娇媚,建平伯府的二小姐不屑地说。
坐在廊桥正中间的凌柔郡主闻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眼神里却掠过一抹满意,显然秦二小姐说的话对了她的心思。
秦二小姐秦兮很会察言观色,见凌柔郡主目露满意,知道自己说对了,眼里掠过一抹得意,再接再厉地巴结道:
“那一家土包子,尤其是那家排行第二的丫头,看她穿的那身衣裳,就那相貌,穿上云锦还是从乡下来的,哪像咱们凌柔郡主,天生丽质,我说句唐突的,郡主就算穿上破布片都是一个美人儿!”她不忘讨好地奉承一句,接着又说,“还有那一身小家子气,我都看不下去了,真不知道回三少爷是怎么想的,居然看上那种粗鄙的女人,还把人带回梁都来,真是让人想不通!该不会是因为回三少爷他生母是一个平民,所以他才特别钟爱平民家的丫头吧?呵呵,所以说,血统真的很重要……”
她话还没说完,一巴掌啪地扇过来,掴在她的脸上,火辣辣的,她愕然抬眼,对上的是凌柔郡主怒容。
“贱人,满嘴胡沁,你爹建平伯爵位最低,你也配在本郡主面前讲血统,回三少爷是瑞王爷的血脉,你敢在背后嚼他的舌根子,本郡主看你是活腻了!”
秦兮捂着脸满眼恐慌,她一时得意忘形说走了嘴,梁都里的达官贵人凡是有点自傲的都对回味母子的身份很不屑,碍于瑞王大家表面奉承,其实背地里对回味很看不起,大家虽然不敢当着回味的面说闲话,可是在背地里这些闲话没少议论,后来有一些传入回味的耳朵里,起初大家很担心,可当时回味没采取任何行动,时间长了大家胆子大了闲话也就更多了。回味不像梁敞,对于犯忌者冷酷无情斩草除根,所以人们对梁敏多有忌惮,却对从不采取任何打击报复行动的回味更加轻蔑。
“我不是那个意思,郡主,”秦兮捂着脸颊,强笑着辩解,“我是说那个乡下丫头手段太厉害,居然把回三少爷迷得神魂颠倒……”
话还没说完,又被凌柔郡主扇了一巴掌。
于是一场本来很愉快的说闲话大会不欢而散,秦兮委屈逃走的哭声还弥漫在天际。
假山的另一头,炊烟袅袅,拿着一根树枝正在拨弄着枯叶燃成篝火的苏妙无语地摇摇头,蹲在她对面的苏婵已经用树枝叉出一块烧熟的烤土豆,一面慢条斯理地剥皮,一面声线平板地说:
“这帮吃饱了撑的的千金小姐出门都不带脑子吗?”
“吃得好穿得好有空闲能玩乐,这么好的人生,还要脑子干什么?”苏娴双手捧了一个金黄瓤的烤地瓜吃,说。
“你想当一个吃好穿好有闲能乐的傻子吗?”苏婵鄙视地问。
“别说当傻子,当痴呆我也愿意。”
苏婵用看痴呆的眼神看着她。
苏妙却没理会她们姐妹斗嘴,从火堆里扒拉出来一颗黑漆漆的荷叶包,笑嘻嘻地大声宣布道:
“烤好了!”
苏娴和苏婵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扭过头望向她,准确的说是望向她的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