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家。嫁过来这两天,一直象离巢的孤鸟一样,尽管尽力镇定着。可是有的时候……李思谌还是能从她身上看出彷徨无措来。
屋里的布置,李思谌都尽量布置的象她的闺房一样。他尽力想让她能过的舒服一些。
不过,就算布置的一模一样,或是干脆把她在吴家的闺房照原样搬来,这里也不是吴家。
因为这里没有她的家人。
自己虽然已经和她是夫妻了,但是他们毕竟相处的时日还浅。
不急,慢慢来吧。
有道是,此心安处是吾乡。
将来终有一日,她总会把自己的怀抱当成是最安心最熟悉的地方。
阿青回到菊苑,这会儿又快到日落时分了。
回家一趟,见着吴叔吴婶,小山和大妞,还有小石头,甚至是大小美人,都让她觉得亲切,又心酸。
从吴家告辞的时候,她心里是难过的,可是又不能表露出来——她怕吴婶更难过。
所以在告别的时候,她一直是笑着的,到了车上才觉得脸都笑酸了呢。
出门时回头看着大门,阿青突然清楚的意识到,她已经离开了那个家,再也回不去了。
即使再踏进那个门,她也只是做为客人了。
就象一株被移栽的花草一样。
常言说,树挪死,人挪活。人不比树,离了一方水土可能就活不下去,无法在新的地方扎根生长。但是人不一样。
她想,她会适应新的环境,新的生活。
就算是为了不让娘家人为她担忧,她也要坚强的把日子过好。
她过的越好,关心她的亲人就会越欣慰。
李思谌过不多时也回来了,阿青迎上前去,先看他的脸色——
看起来倒还好。
今天一下子喝了那么多酒,阿青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
“先换衣裳吧。”
李思谌点点头。
把外面一身儿换下来,只穿着里衣他就从屏风后出来了,阿青转头一看,不赞同的说:“太阳都落下去了,晚上凉,再披上一件吧。”
“这会儿身上热的很。”他连袜子都脱了,赤脚穿着一双厚底的便鞋。
这鞋可是阿青给他做的呢。
李思谌穿着这鞋,只觉得底子软绵棉的,脚面不松也不紧,特别的舒服,让他一穿上,就不想脱下来了。可是……
又觉得有些舍不得。
这鞋是她一针一线纳的底,缝的襻,绣的面。放在脚下穿,总觉得很糟蹋东西,不大舍得用力踩。
又想穿,又不舍得穿。
这种守财奴似的心情,他以前可没什么机会体会。
“刚才在月桥巷,你哭了吧?”
“嗯。”阿青轻声说:“看见小石头,他这几天不见我,学会喊姐姐了。”
话不多,但是意思很深。
李思谌不是笨人,当然听得懂。
小孩子不比大人,心里想什么嘴上就唤什么,不懂得掩饰。
“想回去的话,有空我就陪你过去。”李思谌挨着她坐着,发现他和阿青的里衣连料子都一样,颜色也很相近,心里莫名的又觉得一暖:“我告的假还有好几天,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上次咱们去骑马的庄子怎么样?现在是春天,果树也都开花了,河水也涨起来了,庄子上应该很美,我带你去住两天吧?”
阿青有些意外的抬头看他……
呃,他俩谁是穿越的啊?
他这安排,听着就是度蜜月的节奏啊?
没有旁人,就他们两个。而且去一个山明水秀的所在,安静的的过上那么几天不受打扰的日子,明明就是蜜月。
阿青可没想到还有外出的机会。说实话,她有点想去。
可是她的顾虑也很多。
这个时候的人可没有度蜜月的说法,男人出门天经地义,女人就该老实守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
李思谌看出了她的欣喜,听到出门的时候,她的眼睛似乎都更亮了,在发光一样。不过很快她又显得踌躇。
她的顾虑,他也明白。
“放心吧,我来安排。你嫁进来了当然要打理家中杂事。对旁人,咱们就说是去乡下看庄子的。”
呃,打着公务的旗号去吗?
阿青还有有些心虚:“可是春耕也都过了……”
要说是去巡视庄子查看春耕,那也不合时宜。
“谁说就春耕一件事?你没觉得今年春天雨水少吗?我们去看看庄子,再决定要不要打井开渠,总不能误了收成哪。”
阿青被他一本正经的说话逗笑了。
“咦?这么听着,世子爷还懂种地的事啊?难道你干过农活?”
她本来是说笑,可是不想李思谌真的点头说:“我干过农活的。犁过地,还拔过草呢。”
“真的?”阿青难以相信。
“真的。”李思谌跟她说:“皇上很重视农事,还亲自在皇庄试种过地。麦、黍、稻、都种过。”
原来是这样。
“那你是跟皇上一起下过田喽?”
“可不是。”李思谌说:“我们都换上粗布衣裳,卷起袖子挽起裤腿,当时田里要种稻,已经都灌上水了,有人一脚踏进去,不知道那泡了水的田泥有多滑,立马摔了个狗啃泥。”
阿青也很没同情心的笑了:“你呢,你没摔?”
“我没摔。”李思谌见她高兴,说的更起劲了:“当时底下的人怕水田里有蚂蟥,皇上下田的时候会叮着他,为这可是想破了脑袋呢。”
阿青在乡下当然被蚂蟥叮过,这玩意儿在水田、河汊里多的是。
“那想出办法来了没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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