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湛在广宗城内住了一宿,天刚刚亮,他就带着郭嘉、荀攸、夏侯兰等人准备出城。谁知刚出驿馆,就看到公孙瓒的兵押着一群被俘的袁军士兵走过来,大家不得不停了下来。
带队的军侯看到韩湛他们迎面而来,连忙命令部队停下,并将那些降兵赶到了路边,为韩湛他们让出了通道。军侯还上前讨好地说:“亭侯,您先请!”
韩湛冲对方笑了笑,带着郭嘉他们继续向前走。就在他们从那些降兵的身边经过时,忽然有一名降兵从队列里冲出来,冲到了韩湛的马前,一把抓起了马辔头,同时嘴里喊道:“亭侯,救救我!”
面对突然冲出来的降兵,韩湛刷的一下拔出了腰间长剑,指向了对方。但等他看清楚对方的脸,不禁愣住了,他失口道:“你不是袁……”但看到对方冲他连连摆头,便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那名军侯看到有降兵冲撞韩湛,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要是韩湛出了什么事情,他可就性命不保了。因此他拔剑在手,怒气冲冲地走到了那名降兵面前,举剑就要砍。韩湛连忙冲他喊道:“军侯且慢!”
军侯的剑高举在半空中,愣愣地望着坐在马背上的韩湛,他心里不明白,为何漳水亭侯不让自己处置这个冲撞了他的降兵?
韩湛连忙向他解释说:“军侯,这是我的一位故人。”
“对对对,”站在韩湛马前的那名降兵,也冲军侯点头哈腰的说:“我和亭侯是故人,是故人。”
军侯虽然是一头雾水,但还是将剑收了起来。他上前抓住降兵的手臂,就想将他拉回旁边的降兵队伍里去。但却被韩湛制止了:“军侯,此人乃是本侯的一名故人,不知可否让我将他带走?”
“这个吗?”军侯挠着后脑勺,开始犯起难来。
“假如军侯觉得为难,我这就去求公孙将军,想必他会给我一个薄面,将此人交给我处置的。”韩湛说完,便拨转马头,摆出一副要到太守府找公孙瓒的架势。
“亭侯且慢。”军侯可能觉得为了一个小小的降军,就去惊动公孙瓒有些不妥,便连忙拉住了韩湛的马辔头,陪着笑说:“既然此人是亭侯的故人,那小的就将他交给亭侯带走便是,不必为了这样的小事惊动我家主公!”
见军侯同意将降兵交给自己,韩湛立即吩咐后面的一名骑兵:“你把马让给这位兄台。”
骑兵答应一声,翻身下马,将马缰绳交到了降兵的手里,而自己则到后面和熟悉的弟兄同挤一匹马。
众人出了广宗城,距离城池有一箭之遥时,郭嘉来到了降兵的马旁,轻轻地哼了一声后问道:“袁二公子,你为何在此啊?”
“唉,一言难尽啊。”原来这名降兵就是袁绍下落不明的二儿子袁熙,他哭丧着脸对郭嘉说:“我最近一直待在广宗城里,昨天听到外面乱哄哄的,听到外面有人在喊:城破了,城破了。我感觉换了一身小兵的衣服,准备趁乱混出城去。谁知道城门旁一看,那里已经有公孙瓒的骑兵把守,我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跟着那些降兵投降,另找机会逃跑。”
韩湛听到这里,忍不住嗤笑一声,随后说道:“二公子,看来你在士卒中的名气,远远比不上你大哥啊。”
袁熙听后一头雾水地说:“这和我大哥有什么关系?”
“前几日,我们在峡谷伏击了你大哥,他在兵败之后,也化妆成小兵逃跑。”韩湛回忆着那日的情形:“他站在降兵的队列之中,其余的降兵立即就认出了他,主动和他保持着距离,使我的部下一眼就认出他是个大人物。而你呢,袁二公子,从昨天被俘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居然没有部下认识你,这是否意味着你做人很失败呢?”
韩湛的话,让袁熙颇为尴尬,他在脸红一阵后,无话找话地说:“亭侯,谢谢你救了我,否则再多几天,没准我就性命难保了。”
“为什么这么说?”袁熙的话引起了韩湛的好奇:“难道公孙瓒有杀俘的习惯吗?”
“杀俘倒不至于,”袁熙摇了摇头,继续说:“我昨晚听到守卫在说,鲜卑在北边蠢蠢欲动,公孙瓒准备回师讨伐他们。像我们这样的降兵,就算编入队伍,也只能充当送死的角色。所以我要说谢谢您。”袁熙在说完这番话之后,停顿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这样一来,我们两人欠对方的就相互抵消了。”
“我觉得自己好像没有欠你的人情吧?”韩湛有些不解地说:“而是你一直在欠我的人情,我都放过你不止一次了。”
袁熙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亭侯,我想你可能还记得,在你领兵去伏击我大哥之前,应该得到过一份情报吧?”
“没错,我的确是收到一份情报后,才率军去伏击袁谭的。你是怎么知道……”韩湛话还没有说完,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他盯着袁熙吃惊地问:“难道是你派人送来的情报?”
见韩湛猜出了事情的真相,袁熙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看来亭侯还不笨,居然能猜出是我派人送的书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是别人送来的这种情报,不管出于什么目地,韩湛还多少能够理解,可如今是袁熙出卖了自己的亲大哥袁谭,这就让韩湛百思不得其解了。
“还能为什么?”听到韩湛的这个问题,袁熙涨红了脸说道:“别看人人就称呼我为袁二公子,但在袁家就没人看得起我。大哥就比我一岁,但他注定是我袁家的接班人,不管是府里还是军中,人人都奉承他、讨好他,而对我视而不见。要是家父百年之后,接替他位置的人铁定是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