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衔珠又是感动又是羞愧:“大恩不言谢,有劳您了。”
好在菜地的泥土确实湿润蓬松,释空很快就挖出一个长条形的坑,擦着汗道:“姑娘快躺进去,说不定已经有人告诉乌衣卫你的身份了……”
风衔珠不敢耽搁,迅速躺进那个长条土坑里,任由释空刨过边上的土将她盖起来。
“姑娘你双手捂住鼻子,留点空隙,莫让这土填了你的鼻子。”释空边填坑边道,“这土盖得不厚,你自己小心些,找到机会就自个儿爬出来逃走。”
“我逃走了,那您怎么办?”风衔珠将双手覆在鼻口上方几寸的地方,保留最低限度的呼吸空间,“我不想您因为我出事儿……”
“没事。”释空的声音很是淡然,“贫僧乃是游僧,前几日刚到此处,随时都可离开,姑娘不必担心我的安危。”
泥土撒到了风衔珠的头部,风衔珠不敢再说话了。
又过了片刻后,风衔珠身上已经覆上了一层冬被厚度的湿土,只有鼻口上方的泥土薄如手掌,暂时得以勉强呼吸。
“唉——”忙完的释空将锄头放到一边,灭掉火折子,长长的叹气,“乌衣卫又在搜查寺庙了,看来有出家人投靠了乌衣卫,请姑娘小心。”
风衔珠不能说话,却隐隐听到释空似乎是捡起了一块石头,敲在自己头上,而后倒在地上,嘴里大声呼救:“来人,救命哪,我被犯人袭击了——”
离他比较近的后门被踹开了,多名乌衣卫举着火把冲进来:“犯人现在何处?”
释空捂着流血的脑门,颤着手往某个方向一指:“犯人朝那边去了,请各位救救贫僧……”
没有人理他。
数名乌衣卫从风衔珠的身上踩过去,还有人踩到了她的脸部和受伤的手臂,痛得她差点从土里跳出来。
无人搭理的释空则慢慢爬起来,扶着墙壁往前院走去,边走边呼人求助,将别人引到他的身边。
风衔珠感觉得到身边静下来了,暂时无人经过,而且后门应该是开着的,赌吗?
“犯人冒充和尚,现在就躲在寺庙里,大家快找,一个都不要放过……”类似的呼喊声传进她的耳里,她知道她躲在这里,迟早会被发现。
必须赌!
她忍着疼痛探出双手,拨开脸上的泥土,吃力的爬起来,跌跌撞撞的从后门冲出去。
后门外就是山,山中黑漆漆的,也不能点火照明,就这样带伤进山……风衔珠心中不禁发毛,然而身后的寺庙里人声更盛,火光也迅速集中到后院,她没有时间多想了。
她甩了甩头,冲进山林,摸索着前行。
没过多久,乌衣卫也冲出后门,举着火把开始搜山。
风衔珠在山里行进得极慢,比不得乌衣卫的速度,但她在暗处而乌衣卫在明处,她可以随时掌握乌衣卫的位置,另外这山也够大够广,这些乌衣卫一旦进入山林找人,人手就不够用了,所以,风衔珠要逃走不容易,乌衣卫要抓到她也不容易,双方就这样在山里玩“捉迷藏”,僵持不下。
三更过去了。
四更过去了。
山中火光点点,极其分散,不断向深处蔓延,不时惊起飞鸟走兽,不曾安静过。
但青山寺却在乌衣卫搜山后就安静下来,各人回归各屋,入睡,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五更过半,僧人们醒了,集中在大殿颂经。
释空却悄悄来到后门,拉开门销后离开:他给那个姑娘留了条退路,那个姑娘能不能回得来,就看她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