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令武给李承乾出的这个主意,如果让薛琰知道的话,大骂一顿都是轻的,只因为这个主意实在是馊到不能再馊了。【】
南仓的粮食可是太宗皇帝储备来准备经略西域,恢复炎汉辉煌的,薛琰曾在史书上读到过,渭河之盟后,太宗皇帝深意为耻,从那个时候开始就秘密的积蓄力量,储备粮草,只为征伐突厥,一雪前耻。
太宗皇帝到底储备了多少粮食,薛琰不知道,可是薛琰能够猜到,那些储备下来的粮食肯定不会在去年大将军李靖征伐突厥的时候全部用光,否则的话,历史上,太宗皇帝征伐薛延陀,吐谷浑,西域诸国的时候,所需要的天文数字一般的粮食从何处来?
这次,太宗皇帝密诏太仓令,用南仓的粮食来给李承乾应急,为的是让李承乾能够在满朝文武的面前有一番作为,是舔犊情深,像很多父亲希望儿子有作为一样。
虽然柴令武的办法不错,只要十天之内能够疏通漕运,到时候,江淮的粮食运进来,不但能够补上南仓的亏空,平息百姓的怨气,解决边军的粮饷,还能大赚一笔,给太宗皇帝修建宫室。
但凡是都有个万一,万一柴令武不能在十天之内修改堤坝,无法疏通漕运,到时候怎么办?
李承乾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力求稳妥,先解决边军的粮饷问题,避免发生军中哗变,然后加紧抢修堤坝,疏通漕运,到时候,不但能顺顺利利的完成太宗皇帝交给他的差事,还能在满朝文武的面前刷一刷声望值。
可偏偏李承乾立功心切,听信了柴令武的这个馊主意,一旦出了问题,到时候,边军的粮饷运不到,南仓的粮食又全都被卖光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当兵吃粮,这可是千百年来的老规矩了,没有多少人真的高尚到,为了国家能够完全舍弃个人利益的,圣人都做不到,更别说那些大头兵了,他们撇家舍业的从军,用命在疆场上搏杀,在尸山中打滚,在血海里洗澡,为的就是能够填饱肚子,他们可没有那么高的思想觉悟,更何况,帝国也不需要思想觉悟那么高的士兵。
李承乾现在满心都在期盼着柴令武能够在十天之内抢修好堤坝,疏通漕运,到时候,自然一切问题都没有,可是事情会那么顺利吗?
说实话,李承乾的心里也是惴惴的,可是他立功心切,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与此同时,作为李承乾的好友,薛琰可不知道这位当朝的太子爷居然二到了那个程度,将自己都置于了赌徒的位置上,拿着国家社稷安危赌输赢。
此刻,薛琰正在府中,雨停了,天气看上去也好了很多,可是从空气的湿度来判断,这雨只怕还要继续下。
薛琰院中闲坐,蝶衣走了过来,道:“少爷!不知怎的,这两日,市上突然多出来好些粮食,眼看就要升上去的粮价,如今有所回落了!”
薛琰闻言,问道:“哦!这倒奇了,多吗?”
蝶衣答道:“不少,起码有十来万石流进了米市,少爷,既然有粮了,咱们家的粮食还继续平价卖吗?”
薛琰站起来,看了一眼蝶衣,满脸疑惑地道:“这么大的手笔?蝶衣,你可知道是何处的米?难道是漕运疏通了?”
蝶衣答道:“奴婢派人查过了,似乎是官粮,清一水的扬州米,不过看上去不像是今年的新米。”
这让薛琰更加吃惊,如果卖的是陈米,也就是说,漕运还没有疏通,便问道:“弄清楚了是谁在卖吗?”
蝶衣小心的用手朝东指了指。
薛琰闻言一惊,道:“你是说~~~~~~东边的?”
蝶衣点点头,看她的模样,似乎也有些难以置信。
薛琰不禁叹了口气,如今看来,能有这般大手笔,也就只能是他了,眼下太宗皇帝让东宫督办边关粮饷,疏通漕运,除了这位太子爷谁手里头,谁还能倒腾出这么多粮食来呢?
看来,李承乾是眼热眼下长安的粮价,想把手里的粮食抛出去赚上一笔,等堤坝修好之后,再用赚来的钱补仓,想到这一层,薛琰有些失神的坐回到椅子上,长叹了一口气。
李承乾这分明就是在玩火啊!
就在此时,天空中响起一声炸雷,接着劈里啪啦地下起雨来,薛琰仰起脸来,一种沉甸甸的压抑感笼罩在他的心头,良久,他吐出一句话来:“蝶衣!咱们的粮食先不要对外卖了,派人清点一下,还有多少,另外这些粮食要小心保管好,千万不能被雨给淋了!”
蝶衣闻言不解,问道:“少爷,这是为何,咱们本来也没有跟着哄抬粮价,之前价格那么高的时候,咱们也只是平价出,本来就没赚多少,要是现在再不出手的话,等到漕运疏通,粮价肯定会跌下来,到时候,咱们的粮食可就全都砸在手里了!”
薛琰正要说话,却见薛安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见着薛琰
(本章未完,请翻页),道:“少爷!不好了,龙首渠和永济渠那边~~~~~~~~那边~~~~~~~”
薛琰闻言,心顿时“咯噔”一声,忙问道:“那边如何?”
自从知道李承乾负责监修堤坝,薛琰便心中不安,派了人去工地那边,时时的传递消息。
薛安说道:“口子是堵上了,可渠里的水位还是没有升起来,漕运仍然没有通。”
薛琰脸色一变,忙问道:“这是何故,既然口子堵上了,怎的水位还不见上升?”
薛安道:“具体的情况,现在谁也不知道,官府也在查呢。”
薛琰顿时一阵失神,他预感到这一次,李承乾的麻烦大了。
正如薛琰所预料到的那样,漕运没有修通对囤着大把粮食的粮商来说是福音,可是对东宫来说,那无疑就是一场天大的灾难了。
李承乾此时焦急地在宫中踱来踱去,柴令武、太仓令,以及东宫一众属官站在一旁,都挂着一副苦脸。
柴令武一脸歉意地向李承乾禀报,他派人沿河查了一夜,事情总算弄清楚了,原来,下游一带的堤坝有个小口子一直没有发现,昨夜的一场大雨把这口子一下冲毁一百多丈,所以尽管西边的口子堵上了,这漕运仍然通不了。
李承乾惊得面如土色,颤声道:“一百多丈?那得多长时间才能堵上?”
柴令武苦着脸回答道:“那里离渭河干道近,口子又宽,只怕要一两个月功夫了!”
柴令武的回答,对李承乾而言,不啻是一声炸雷,颓然坐下来,他已经慌得六神无主。
这些日子南仓的粮食出得很快,到前天已经只剩十万石,人都是这样,做有风险的事情时迈出第一步最难,可迈出这一步尝到甜头后,就不会再回头。
看到成箱成箱的钱进来,李承乾已经忘乎所以了,他听说因为漕运就要修通的传言,米价连着掉了两天,就叫太仓令把南仓里剩下的十万石米快些都卖了。
太仓令原本还想着要力求稳妥,压着那十万石,以备不时之需,无论如何都不肯出手,但终归拗不过李承乾,最后只好照办,等到了今天早上,仓中就只剩下七八千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