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若说谁睡得安稳的,便是蒋悦了。
若说谁睡得最不安稳的,便是薛寄宏了。
薛寄宏这几日的心情此起彼伏,长兄过世,膝下唯有二女,他对薛家的一切都有一种唾手可得的自信。
这一次,他自然是冲着薛家家主,江陵巫主的位置来的。
就算是嫡妻吴氏因为克扣之事被夺了管家之权,他也有一种迷之自信,觉得这家主之位非薛源莫属。
如今,连这祖传术法也没了,就算儿子得了这家主之位,薛家也只怕会迅速的败落下去。
薛寄宏一想起来,就觉得心梗的慌,不由得唉声叹气的,对妻子发了好一顿脾气。
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话,要么指责吴氏办事不利,要么对蒋悦反对过继之事颇有微词。要么念叨薛家失了管家之权该如何是好。
越说越气。
吴氏连插话的时间也没有,好不容易等着薛寄宏说的口渴,这才试探着说道,“老爷,若是薛家这巫主之位保不住了,那么蒋家,吴家,邱家定然是虎视眈眈,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不如想一想,接下来哪一家担任对我们更有利。”
吴氏还没说完,薛寄宏已经大发雷霆,“还没到最后一刻,谁说薛家不行,你现在就想帮着你娘家兄弟筹划了?”
吴氏有些委屈,嗫嚅道,“爷一向理智,怎么这会子转不过弯来了,如果薛家真的保不住这巫主之位,吴家接手,总比其他两家好。到时候也可以帮着我们阿源。”
薛寄宏很显然不会这样想,“这年头连亲兄弟都靠不住,何况一个外姓舅舅,什么东西,握在自己手里才最实在。”
三房这边也是彻夜不眠。
不过,相比于二房的剑拨弩张,三房一向是平心而论。
薛寄蔓的生母是薛老太太身边的陪嫁,自幼养在薛老太太膝下,惯于谨慎隐忍。
而邱氏出生邱家旁系,身份实在比不得嫡出小姐,也是个惯会做小伏低,察言观色的。
邱氏先倒了一杯茶,双手奉到薛寄蔓的面前,“爷,这事怎么办?”
薛寄蔓摇了摇头,“你先说说看你的看法。”
邱氏说道,“火势之事,我已经仔细的思索几次,依旧没有头绪,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倒觉得如今的情形,还不至于方寸大乱。”
薛寄蔓此事心里乱糟糟的,听到邱氏这样说,眼中浮出一抹光亮。
娶妻娶德,邱氏虽然出身不好,但心思通透,平时里处事理智,夫妻之间夫唱妇随,十分的和睦,薛寄蔓连忙起身,扶了邱氏坐下,“那巫术书册已经被毁,那里还有半分法子?”
邱氏抿唇一笑,说道,“爷,你这是关心则乱,忘了这事之中,还有一个关键人,那就是阿翎。”
薛寄蔓一时之间没有回转过来,“阿翎?这样大的事情,阿翎一个小姑娘也是承担不起的,还有母亲护着她呢。”
邱氏说道,“老爷越想越岔了。你忘了,大伯最是注重传承,他没定下嗣子,这医术该如何传下去?”
薛寄蔓猛地惊醒,“对,阿翎”
他激动之余,猛地坐了起来,“你说的不错,阿翎天赋远非我们阿昊能比,我记得阿昊说过,阿翎的课程进程比他的快很多,这半年来,想来我那个大哥该教的不该教的都教给阿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