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昱将双手背到身后,完完全全背向玄珠,面对着忘川,叹息道:“既已亡故,姑娘还是忘却的好,生死轮回罢了,不该如此执着。”
玄珠也不再看着那抹闲雅的身影,仔细望着曾经避之不及的忘川。“你们人人都这般洒脱超然,总要劝我看淡生死,可玄珠就愿做个俗人。他在时,我欢喜开心;他不在了,我追忆伤心。由情而起,从心而感,为什么就不行?生死不由我,连情连心都不能由我了吗?”
玄昱转过身来,眼角泛起异样微波:“不是我不愿说,只怕说了于你二人并无好处,他不会因此死而复生,你不能重拾欢乐,徒增感伤罢了。”
玄珠坚定道:“未遇见他之前,我活着与死了无异。遇见他,他知我,护我,惜我,伴我左右,让我觉着活着也是件幸事。我隐隐知道他藏着许多过往,可我却没有去主动了解他,总觉着来日方长,有时间等他慢慢讲。如今是追悔莫及。不如今朝玉液酒。这一杯佳酿我未及时饮,现在哪怕是酸了,苦了,涩了也希望可以好好品品。”
玄昱半垂眼帘,想要伸手抚平玄珠眉间的悲伤,刚微微抬起,又随即落下。“说之前,玄珠姑娘可否应允玄昱一事。”
“何事?”
“无论过往如何,你可以怨我,但不要怨那位亡人,可好?”
“该怨的怨气都在他生前怨完了,如今哪里还有这个气力。”
“好,且随我来。”玄昱下了决心,转身带着玄珠朝九层浮图走去。忘川的怨鬼突然异样骚动起来,吵闹得很。玄昱一甩袖,顷刻都消失不见。
“玄公子好身手。”玄珠在背后赞叹道。
“谬赞了,自己的画,要如何修修改改也是容易的。”玄昱淡淡然,继续走着。
“不瞒公子,玄珠来这忘川已是第二次。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这般安静,不知是否公子所为?”玄珠又道。
“那一日不是我,是姑娘身边那位。”玄昱回答。
“那后来宝铎异响,背玄珠回去的该是公子。”玄珠半眯双眼,打量前面那人,虽看不见神情,却明显身形一顿。
宝铎又突然响起,被玄昱生生压制。
“姑娘如何这般确定?”玄昱柔声问。
“气韵不同。白华周身总是张扬凌厉的,那时却突然变得如公子一般内敛温润。”玄珠缓缓道。
说话间,已经到了浮图之下,玄昱望向威严耸立的浮图道:“还是这般聪慧,终究什么都瞒不过你。我如今不过一片残影,载不得如此多的过往。我的记忆都置于这浮图之中,姑娘看完,心中的疑问都可有所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