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宫的御前内阁,布兰登与艾克哈特德萨利昂面对而坐,两双鲜红的眸子或是紧张,或是淡然的看着摆在二人中央的棋盘。
三十二子,六十四格,各执黑白。
瞳孔睁圆的“丢脸皇子”表情完全没了往日的随性,紧张的近乎于恍惚;火红的发丝湿漉漉的黏在额头上,鬓角的汗珠还在不断的从面颊两侧滑过。
空气,犹如实质般的压抑,沉重。
从一开始的玩笑,到后来愈发的当回事;布兰登很清楚父皇绝对是认真的如果自己输了,他绝对会像在棋盘上虐杀自己一样,不留半点情面。
今天是两个人第一百局…也是最后一局。
而到昨天为止,自己的“辉煌战绩”则是零胜,九十九败…全都是彻头彻尾的完败。
根本不可能赢!
艾克哈特二世,自己伟大的父皇陛下,他的棋术不…不是棋术,而是他早就已经看透了自己,一抬手就能知道自己的想法,战术,布局。
六十四格的棋盘,九十九局的完败,自己看不见半点胜利的曙光。
“准备好了吗?”耳畔响起了艾克哈特二世催促的声音:“我只给你半天时间…超过时限,就算弃权。”
“梅特涅就在门外,在正午时他会打开这扇门;而我会告诉他剥夺你的一切权利,同时亲征大绿海!”
艰难的抬起头,布兰登无比沉重的喘息着,却还是不服气的扬起了嘴角,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崩:
“开始吧!”
“很好!”
艾克哈特猝不及防的果断让布兰登浑身一颤,恍惚间只看见那苍劲的右手扬起,落下。
下一秒,白棋的骑士重重的敲落在棋盘上。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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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
响彻天地的呐喊声,伴随着无数的铁骑敲打在空旷无垠的大草原上回荡;奔腾的洪流卷起一阵阵黑色的巨浪,气势如虹。
就如同平原和丘陵地区的传统重装步兵们,用盾墙和长矛方阵相互角逐般;草原上的战斗也遵循着某种古老的,源自草原狩猎的“战争法则”。
首先接敌的,永远都是轻装的轻骑兵们向敌人的两翼展开机动,不断的骚扰和围堵敌人的机动空间,试探敌人的虚实长短;
或是用弓箭投枪不断射杀敌人的有生力量,逼迫对手先发动总攻,再“勾引”敌人的精锐主力被迫出阵迎敌,然后围剿歼灭。
掌握了两翼的机动权的一方,就能拥有整场战争最大的机动空间对草原战场而言,无异于步兵对垒时的高地,战舰交锋时的上风口,几乎一开战就能掌握主动权和绝对优势。
这种复杂而又简单的战术几乎刻在了波伊马背民的骨子里,自然也是拉斯洛瓦尔纳大公的第一选择。
于是一声令下,两翼各五千精锐骠骑同时出阵,朝着半人马大军的左右军阵发起了冲锋。
然而同样作为大绿海的一份子,天生的骑兵,半人马大可汗查卡尔当然不可能不明白瓦尔纳大公的意图。
隐藏在半人马军阵的滚滚烟尘中同样冲出了两股“洪流”,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和恐怖的战嚎奔袭而来。
没有预兆,更没有任何的命令,波伊骠骑和半人马武士们加快了速度,不约而同的朝着彼此扑了上去。
“杀光它们,血债血偿!!!!”
“屠尽可恶的两脚人!!!!”
轰鸣的铁骑声中,双方的骑兵们几乎不约而同的掏出了战弓和投枪,纷纷张弓搭箭,而后便是数以百计的“黑影”,凄厉的呼啸声瞬息间没入彼此的队列中。
“噗噗!”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起,不断有哀嚎倒地的半人马和失声坠马的骠骑兵,从各自的队列中消失了踪影;紧接着便被无数铁骑踏过,悄无声息的变成了稀烂的碎肉。
而相较之下,半人马武士们倒地的明显更多除了投矛外,半人马的箭矢几乎都落在了骠骑兵们的盾牌上;而即便是落空的箭矢,只要不是直射或命中要害,大多也被卡在了骑兵的甲胄上。
波伊的身后,有一个可以不计成本支援她的拜恩公国;而半人马则只有区区一个矮人堡垒提供补给,外加把他们当成消耗品的“黑十字”塞廖尔。
在塞廖尔眼里无论银盔山矮人还是半人马,都只是能用就行的工具而已,提供补给已经算是“多虑”,怎么可能还会费心思考虑他们的武装?
接连交错的马蹄,双方的箭矢与投枪骤如雨下,不间断的向对方泼洒;奔腾不息的滚滚烟尘不断的留下大片大片的血红色。
而在弓箭投射之后,双方都没有选择游走缠斗,而是同时扔掉了手中的战弓,怒吼着拔出马刀和长枪,直接开始了冲锋!
八十步的距离,两股洪流几乎是瞬息间便已经逼近面前,怒吼着和对方正面撞在一起。
“杀光两脚人!”
短兵相接的刹那,第一个挥舞战斧的半人马直接冲进了波伊骠骑的军阵;破风呼啸的斧刃直接砸在了骠骑兵的盾牌上;伴随盾牌碎裂的是骠骑兵臂膀碎裂的哀嚎,还有最最凄厉的怒吼:
“血债血偿!”
雪亮的马刀凭空横扫,手起刀落间便溅开一抹血光,半人马那狰狞的脸随着头颅一起飞到半空中,和力竭的骠骑兵同时坠地。
轰鸣的马蹄踏过,再没有他们俩的身影;铁骑奔腾的洪流已经混成一片,再也不分彼此。
穿插、游猎、围剿、突袭……数以千计的半人马和波伊骠骑兵们,在战场的两翼绞杀在了一起,不断的敌人和本方的军列中来回冲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