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止我?”
俯视着那濒死的身影,塞廖尔的瞳孔中倒映着英诺森挣扎的目光。
“嗯?”
朽木般的手掌,攥住了他的脚踝。
错愕的光芒从塞廖尔脸上一闪而过倒不是对方敢反抗自己,而是那早已被虚空之力侵蚀殆尽的身体,居然还能动弹?
明明已经完全被侵蚀一空,只剩下个壳子,还能继续完成他的意愿…物质世界的反抗,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不,并非如此,并非是这个渣滓足够顽强,而是自己没有算准时间即便是侵蚀殆尽,彻底摧毁也是需要时间的。
这就是物质世界的法则,一切事物的变化都需要时间诞生,成长,**,死去…万事万物,都遵循着这一轮回。
就连侵入世界的虚空之力,也必须遵从这一法则。
塞廖尔的脸上露出了令英诺森毛骨悚然的笑。
那并非轻蔑,讥讽的冷笑…而是好像第一次接触到这个世界的孩子,才会露出的天真,纯洁而充满好奇的…真挚的表情。
黑十字塞廖尔,在一点一点的掌握和适应着这个世界的基本法则!
黑雾卷起,从塞廖尔的脚踝一扫而过,紧攥着那里的手掌便不见了踪影。
只剩一个流血不止的伤口。
“啊啊啊啊啊……!!!!”
死死盯着不见了的手掌,英诺森惨叫。
塞廖尔很满意。
他并不在意…不,应该是很乐意在自己即将得到想要的一切之前,会有些愚蠢之辈站出来阻止自己;巨龙王国,巨龙,邪神,圣十字,人类…所有、所有的一切,乃至整个世界都在拼命的反抗,顽强的反抗着自己。
这些根本不值一提的反抗,赋予了整件事情无与伦比的价值他们的否定,绝望的负隅顽抗,不值一提的垂死挣扎……证明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对他们,对这个世界,对自己,有着何等的意义!
价值……这个在虚空中根本无法理解的词汇,在法内西斯的意志与塞廖尔融为一体后才真正被他所理解。
我,黑十字塞廖尔,我所做的并非仅仅为了完成个人的升华,逃脱两个世界的束缚;我的事业是有价值的,有意义的;我的成就,将给这个世界…带来改变。
反抗我的存在们,他们越是不理解,越是反抗就越是证明了自己超越他们的思想,证明自己所做的事情是正确的,是被他们这些旧世界存在所不容的…新世界的曙光!
就在此时……
“嗯?”
放开已经变成一团烂肉的英诺森大主教,微微蹙眉的塞廖尔将目光转向身后,错愕的看着那个朝自己走来的声音。
“你……”
“艾克哈特德萨利昂…我的名字。”
阴影中,那身影迈步而出,不急不缓的姿态,用宛若君王俯瞰臣民的目光望向塞廖尔:“如果你真有必要知道的话。”
艾克哈特德萨利昂…塞廖尔的表情有些难看,目光闪烁着冷冽的光。
“不,你不是,艾克哈特德萨利昂已经死了…被他自己亲手杀死了。”
塞廖尔冷冷道,对于这一点他再确信不过。
从这个“活死人”出现的那一刻,他就能从对方身上感觉到那无比熟悉的力量,那曾经源于自己,如今却成为自己挡在自己面前障碍的力量。
“你只是一个顶着艾克哈特德萨利昂名字…靠着九芒星圣杯之力和圣十字《旧经》力量所复活的……”
“空壳!”
…………………………
“他们…应该已经抵达帝都了吧?”
沉寂的宝石河畔,面对着一望无际河水的阿斯瑞尔低声喃喃,嘴角是毫不掩饰的笑:“说不定,已经和敌人开始交手了。”
“成千上万的腐尸魔,狰狞可怖的邪神躯壳,肆虐的虚空之力…还有许许多多,许许多多黑十字塞廖尔所布下的陷阱,阻挡别人妨碍到他的障碍……”
“一定是步步凶险,处处危机吧?”
“他们知道,他们很清楚…但他们还是去了,义无反顾的踏进了敌人的大本营,为的只是能够让亲爱的洛伦在决战之时,争取到一线的生机。”
不为所动的黑发巫师,平静的望着地平线的尽头。
“而亲爱的洛伦,也将全部的希望放在了他们上面换成其他任何人都会不放心的稍微关注一点点吧,至少也会感到紧张,会忐忑不安的对吧?”
“毕竟是关乎世界所有权的战争,赢者通吃,败者一无所有,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对自己的挚友们如此信赖…啊,真不愧是阿斯瑞尔第一眼就看上的……”
“他们会来吗?”洛伦打断道。
“一定会的。”
淡淡微笑着,阿斯瑞尔望向黑发巫师:“对这群上个时代的遗民们而言…亲爱的洛伦,你是他们唯一能够继续苟活下去的希望;因为无论如何,塞廖尔都不会再让他们存在下去了。”
“黑十字高悬于天的那一日,就是巨龙灭亡的那一日。”
就在此时,一阵冷风从河面卷起,轻轻从二人身侧拂过。
察觉到什么的洛伦与阿斯瑞尔对视一眼,默契的同时将目光转向宝石河对岸的方向;明镜般的河面上,在冷风中泛起波澜。
下一秒,巨浪迭起!
呼呼呼
呼呼呼
狂风大作,犹如万千呐喊,重锤擂鼓,在空中回响,经久不散。
“咚!!!!”
大地震动,一锤定音。
烟尘随气浪卷起,向周围扩散,将激荡扬起的浪花重新拍回河面。
微笑的洛伦和金发少年抬头,看向那从天而降的巨大阴影。
那是一双纯洁如镜的琥珀,镶嵌在挺立而修长的身躯之上,令人仰望,惊叹。
遍布全身的银灰色鳞片,即便在只有星辰闪烁的黑烟中依旧熠熠闪亮,耀眼夺目;而拥有这种鳞片的巨龙,全世界只有一位。
炬峰山之主,迄今为止存活于世最久的洪荒巨兽,黑十字与邪神的死敌……
白银巨龙,恩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