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建宁见面聊着尽兴一下就忘了时日几何,我回到房中时,已是接近黄昏。院中的翠绿花荫里,清凉如水,微风吹过栽种了满盆的迎春,扑面而来的是些许的芬芳清香。
斜阳满院,姿色耀金,照在院中载着花草的曙色花纹冰裂瓷上,晶莹一色的边缘反出的光亮,锋利刺眼。
我靠在躺椅上,随手折下一朵熟得恰好的迎春,用食指和拇指不断地捻揉着。秋思走过来劝道:“二小姐小心脏了指甲。”
我轻叹一声,指尖互相摩了摩,“也不知事情究竟何时才能有个结束。”
秋思道:“二小姐心中的烦扰,奴婢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奴婢还想多一句嘴,事情既到眼下无法可想,还望二小姐首先要当心自己的身子。”
我伸手又掐了一朵,透色光滑的指甲上生生染上了黄色的汁液,摇了摇头,说:“如今走到这样的地步,我怎能不忧心?”即使我在努力的尝试着接受陛下,但关于大和尚的一切不知则以,但凡知道一点儿都会为他而担心,想做到完全事不关己还是太难。
秋思压低声音,“奴婢知道二小姐的心,二小姐实在忧心的话,何不去找瑾月姑姑帮忙?瑾月姑姑可是太后身边的人,多少应是知道些内情。”
我想了想,顺手捋下腕上的一对玉镯道:“这对镯子是陛下赏的,你拿着这个悄悄儿去找她,什么也别多说,只说这里想问问原因。”
秋思接过去,犹豫说:“这话云里雾里的,瑾月姑姑能听明白吗?”
我笑了笑,对秋思道:“这话你觉得云里雾里的,可于姑姑来说,应是明了的很。”
秋思点点头,忙就去了。
她前脚刚走,冬雪就大步跑过来喜滋滋道:“二小姐,方才公公来传话说陛下晚上会过来,请二小姐好好准备呢!”
果然是来了,我本还决意,若待会儿罗熙不来我就去御书房,现下倒也省了我这一趟。
周身爽利,我扶着冬雪的手起身回房道:“替我好好梳妆。”
冬雪将我头发散开,梳顺后重新挽成髻,点缀着一根霞色的珊瑚步摇,道:“陛下过来,看到二小姐今儿这样的抬衬娇丽,定会欢喜。”
我笑着说:“是吗?”
冬雪道:“是啊,想必到时二小姐开口说什么,要什么,陛下都不会回绝半分的。”
我摆一摆手,“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不能过分。”
冬雪将我额前的碎发拢起,“二小姐这么想是对的,如今这情形,二小姐最重要的就是要络住陛下的心,否则二小姐将再无所依。”
我叹了叹,“你说得甚对,在这宫里我既无母家撑腰,日后天长地久的,我只有如此做,才能保住我想保住的人,才能做我想做的事,”我看了看冬雪,“还有你和秋思,不能叫你们总跟着我受罪。”
冬雪道:“奴婢们无事的,奴婢们本就是伺候主子的,若得其它的主子只会更加的苛待奴婢们,二小姐已经很好了。”
我握了握她的手,“在我心里都把你们当做妹妹待的。”
冬雪含泪说:“想来奴婢真是好福气,得了二小姐这样的一个天上有,地下无的主子。”
我说:“我本是孤身一人,幸得你二人陪伴照料左右。”
转脸瞥见窗外的那株杜鹃花,绮丽多姿,姹紫嫣红的花瓣层层叠叠,涟其出一圈圈的波浪。肥肥厚厚的叶子在柔光下泛着绿油油的光彩。我总觉得它像一只只红色的蝴蝶,尤其那中间的蕊像极了蝶儿的触角。艳丽的红色把绿叶都点缀了,荡漾着一种热情和盎然。
我看着,心中顿时敞亮,“那花儿开得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