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翠香就回来了,行礼道:“菊香说,既然世子想吃这样东西,也刚巧今年都得了,是可做的,”笑了笑,“菊香还说,做都做了,不如多做些,大家都尝尝,想来公主和明世子还没尝过这番手艺。”
我轻笑了笑,打趣道:“你们看看,都做主到我头上来了,我还没来得及发话呢,她倒坐起我的东来了。”
吴耀微微抬手,指了指我,面上带着笑说:“可不嘛,你房里要没了菊香这个丫头操持着,还不知每日要丢了多少东西去?”
我朝吴耀撇了撇嘴,假哼道:“我房中只有一个菊香还算机灵,自然该是她多花费些心思,若哥哥再这么打趣我,我可就让翠香过去叫菊香别做那磨人的功夫了。”我对着吴耀得意地笑了笑。
翠香面上含着笑,默默退出。
吴耀忙告饶道:“可别,算我说错了,我这肚子里的蛔虫都已经活动起来了。”
我垂了垂眼,轻笑着摇头,转头看着建宁,问道:“方才听公主弹得可是《霓裳中序》那一曲?”
建宁含笑点头说:“就是的,淼淼也喜欢这首吗?”眼光中晃然现出一种浊亮的颜色来。
我低头笑了笑,“说来,今儿也真是怪了,一大早上,就听到隐约的几句《西厢》传来,到了公主这儿又碰上了弹着的《霓裳中序》曲,”又指了指窗外,“天儿还下着小雨,一身的愁怨之意。”
建宁想了想,看着我微笑说:“这雨天啊,最是能勾起人心底的那股子哀怨来,”顿了顿,“不过今儿一早不知是谁唱得那首《西厢》,我也入耳了几句,唱得真是不错。”
建宁斜坐了坐,推了推睡在旁边的吴耀,问:“不曾想,你们云南王府竟还有唱《西厢》唱得这样好的戏子。”
吴耀的目光扫过我,对着建宁轻叹道:“她哪里是戏子,只一开口就知道是汪人儿,她原是挽红楼的艺妓,红火一时,后来被我爹买入府中,现正是府中头牌雅妓,平日里不过是排排新鲜的曲子罢了,也无其它事。”
建宁微微点头说:“那就难怪了,”又兴起的拉了拉我,“那句‘落红满地胭脂冷,休辜负了良辰美景’唱得真是情真意切的,淼淼,你可听到了这句?”
我低头,心里瞬间泛起一阵酸意来,“自然是听到的。”
吴耀轻轻扯了扯建宁的衣角,建宁不明所以的看着吴耀,挣眉道:“白白地,你扯我的衣角做什么?”
吴耀不做声,只是朝着建宁挤眼,建宁始终不解其意。
我看在眼里,轻轻扯了扯嘴角,对着吴耀说:“哥哥也不用暗地里这样示意公主,公主才来几日,不知道这些其中的瓜葛,又怎么能抓到你的意思?”
从一提起这个话柄来,沧泱就一直抽身静坐在一旁,沉默不言,想必他定是深谙言多必失的道理,才会如此做派。
建宁瞪大了眼,向我问道:“原来这里面还有故事?”
我轻轻一笑,侧脸看了看沧泱,酸道:“落红满地胭脂冷,休辜负了良辰美景,也不知道这话是真正唱给谁听得?”
沧泱捂嘴轻咳了两声,挑了挑眉梢,“公主,你别听他们瞎编排,这里头哪里有什么故事。”
我戳了戳沧泱,道:“你是果真不解其意呢?还是在跟我装傻充愣呢?”仰了仰面,继续笑说,“碧纱窗下画了双蛾,拂拭了罗衣上粉香浮涴,人家分明是在相思呢。”
建宁扬眉指着沧泱,惊道:“什么?”她的面上顿时大解,一如拨开云雾般的说道:“你和她?”
沧泱焦急的狠搓着双手,语气肯定的解释说:“真的什么都没有。”
建宁瞪着沧泱,扬声道:“什么都没有,那人家做什么还要天天唱这样的词句给你听?”语气中带着几分责怪,我知道建宁定是站在我这一边,替我鸣不平,听着建宁对沧泱的控诉,方才心中十分的酸意,一下就没了两分。
沧泱蹙着双眉,困窘道:“哪里有天天,”轻叹了叹,“再如何,那也不是我让她唱得,我还能堵得了人家的嘴吗?”
建宁轻“啊”了一声,对着沧泱道:“你还想人家天天唱?偶然一次就已经够让人难过的了,好么?”
吴耀捂嘴笑着,出声说:“我看今儿早上,公主听得也是挺入神的啊,这会子怎么突然转变成了这样的态度?”
建宁狠拍了吴耀一下,道:“那能一样吗?”撇了撇嘴,“早上我是不知道这里头的许多事儿,随意听得才是那样的说法,现在知道了,我自然是站在淼淼这一边儿的。”
沧泱忙问道:“许多事?哪里来的许多事了?”面上含着一股卑微又仓惶的神色。
建宁“哼”了一声,道:“难道没有吗?若当真没有,如何淼淼今日会这样说?难不成淼淼还会错怪你了?”
沧泱深深的叹了叹,左右都不是,连坐都坐不住了,站起来只是踱步。
吴耀轻笑两声,看着沧泱说:“真是没想到,你明世子也能有今日的窘迫境地。”
沧泱无奈的盯了吴耀两眼,道:“都是你提起的这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