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建宁一道从明珠堂出来,一路上说说笑笑,软语俏俏,在过去的几日里,雅岐城的疫情也被大致控制住了。
园子里花团锦簇,姹紫嫣红,千枝万蕊的玉兰花莹洁清丽,朵朵向上,如削玉万片,晶莹夺目,散发着阵阵清新且淡雅的幽香。白玉兰是妩媚在江南水乡下的花,多生于建康,此番云南王府能栽种出来,也是着实叫我惊喜万分,花色繁而大,姿态经久耐看,亭亭盛开在那里美观典雅,如云如雪的颜色天生丽质,不经意间便已把建康独有的诗情画意刻划得不差分毫。
而一旁的紫薇花则是随风徜徉,淡紫色,红色,紫红色,白色,一片片接连起来,好像本远在天边的彩霞此刻就在眼前一般,开得热烈而奔放。花瓣宛如一只只粉蝶纷纷飘落下来,在闲落灯花处,振翅而舞。
我望着这一簇簇,一株株,不禁淡淡的笑了,“云南王府的地气暖和,花儿也总是翻开不断,”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朵紫薇,“只这花今年似乎都已开过三轮了。”
建宁笑吟吟道:“我也发觉了,雅岐城除了盛夏炎热些,其它时候就都像春天一般的。”
我叹道:“却可惜的是,但凡美好的事物都会有正反两面,也正是因为常日的暖和安逸,才会有眼下这场瘟疫。”
建宁好奇问:“淼淼你又不是大夫,如何知晓这些?”
我道:“是常大夫告诉我的,”看了看建宁,“常大夫还要我谢谢公主你呢!”
建宁道:“我有什么可谢的?根本没有出上什么力,自己反过来还大病了一场,连累了你们。”
我忙道:“公主可千万别这么说,什么叫连累?难道要我们眼睁睁的看着你病死,却无动于衷吗?”低了低头,我继续道:“常大夫说,要不是公主拿出陪嫁的和田玉,还不知要多死多少人呢!”
建宁轻巧摆手道:“这有什么的,我是当朝公主,为百姓做这些本就是应该的,况且雅岐城这么美的地方,我也希望它能早日回到以前的样子。”
我捂嘴笑道:“如今公主竟也喜欢上这里了?”
建宁轻笑,掩饰不住面上的红润娇俏颜色,“建康的景色淡雅别致,这里却瑰丽旎漪,倒也说不上来哪里更好些,”瞧了我一眼,问,“淼淼,你更喜欢这里么?”
我想了想,道:“这里几乎四时如春,我当然更觉得这里自在些,于我养病也是有益的。”
建宁握了握我的手,道:“听翠香说,我染上瘟疫那会儿,多亏了淼淼你,我才得救的。”
我笑道:“别想着来谢我,我并不能做什么,只不过是去找了明世子,常大夫也是看着他的面子才肯来的。”
建宁道:“那就烦淼淼替我也谢谢他。”
我“嗯”了一声,温和说:“我们都是有以往情分在的,根本没什么,其实公主染病期间,最急的人是哥哥,也是他在一直照顾着公主,还有翠香,公主最应该感谢的人是他们才对。”
建宁柔声道:“这我当然知道,还用你说。”笑容里藏着明媚。
我看着建宁道:“那我就放心了。”
建宁道:“说到底,明世子会特意帮我把常大夫请来,还不是看在淼淼你的面子上,这一点,我心里明白,所以我还是要感谢你的,”敛了敛色,正言说,“不管世事如何变换,我与淼淼的姐妹情谊始终不变,绝无错付之说。”
我笑道:“一同经历了这么许多,虽不敢说与公主论姐妹,但其实在我心里早已把公主当做自己的亲姐妹了。”
建宁点点头,“我也是。”
一会儿,建宁的眸光变得遥远而隐秘起来,泛出点点感怀,又问:“淼淼,你竟一点儿都不思念建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