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香愣愣的看着我,蹙眉摇头。
我笑道:“也难怪你不明白,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我一直以为我恨陛下,我永远无法原谅他,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对陛下的感情竟已经不是恨了。”
菊香问:“那是什么?”
我语气冰冷道:“或许有爱才会有恨?”没人会知道这句话说出来对我来说有多难,我始终不愿意承认事实,我始终不敢相信自己会把一个曾经伤害过我的人放在心里,有的时候,就连我自己都讨厌我自己。
他们两人,一个是我心上的朱砂痣,一个是我身上的白月光。如果一定要取舍,我会选择朱砂痣,因为那只属于我一人,无人可以触碰到,也永远不会伤害我,他就在那里,不来不去。而白月光时暗时明,不可琢磨推测,即便是最为柔和光泽也并不只属于我一人,我讨厌空洞无边的黑暗,更讨厌阴云密布时的寒冷,但也正因为如此,他对我来说,有一种神秘的吸引力,当这抹月光披在我身上时,更是能满足我所有的虚荣心。
菊香道:“有爱才有恨这话说的是真的。”
我问:“你怎么知道的?”
菊香天真的脸上露出思考的颜色,想了一会儿,说道:“奴婢小时候还在家时,总是会看见娘亲和爹吵架,样子特别凶,每次爹都说要休了娘亲,但是最后都没有,后来奴婢就问爹是不是很讨厌,很恨娘亲,为何总是跟娘亲吵架,爹笑着跟奴婢说:‘傻丫头,那是爱。’我很奇怪,就问:‘爹天天和娘亲吵架,爹还喜欢娘亲?’爹看向娘亲,没多说话。娘亲却说:‘傻丫头,你长大就明白了,若是你爹真的打从心眼里恨我,就不会再跟我吵架了。’现在,奴婢倒是明白了当时娘亲的话。”
我道:“是啊,如果真的恨,就不会再想跟他说话了,一开始我何曾不是想永远不再见到他,可是后来……”自嘲的笑了笑,“原来之后他所有的放肆,都是我纵然的,都是我默认的。”
菊香犹豫着轻声问:“那么,陛下和明世子,二小姐更喜欢哪一个?”
我叹道:“明世子,他待我一直很好,我必不能负他。”
菊香点头说:“是啊,明世子对二小姐真的很好,王府上下有目共睹,可是奴婢也能看出来,陛下对二小姐也确实有情义,其实本来只要看二小姐的心所属何人,现在看来还真是难了。”
我忙道:“这有什么难得?!我必不会负明世子的!”
菊香愁眉道:“二小姐的心思若是被陛下知道,奴婢想,世子恐怕就没命了。”
我蹙眉问:“这是何意?”
菊香道:“二小姐还不知道,陛下前几天就把世子抓住了,但一直还留着世子一条命,公主多次去燕来殿求,哭得梨花带雨,陛下只说:‘若不是看在淼淼的面子上,朕必定将他斩首示众!’然后公主就黯然离去了。”
我道:“看在我的面子上?”
菊香道:“是啊,好像意思是说世子是二小姐名义上的哥哥,才暂且留着命的。若是二小姐方才的心思被陛下知道了,陛下一怒之下连二小姐都迁怒了,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真是太可怕了!”
我忙道:“你怎么不早说?”我一面起身,一面急切的穿上鞋袜。
菊香从架上拿过外衣给我披上,小声说:“陛下不让说,而且前两日二小姐身子还虚弱的很,奴婢怎么敢乱说?”
我侧头问:“那明世子呢?他可否来过?还有公主怎得没来找我?”
菊香悄声道:“陛下早就下令了,说谁要打扰你休养,就先诛世子,再诛其人。”
我轻轻一叹,满腔愁思不得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