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诚玉冷笑一声,“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手里有多少粮食,本官根据前几日的动向来看,也能推算出个大概。来江南之前,皇上就说过,决不允许粮食涨价。长天府发生水患,本就是重大的灾难。你们竟然还想靠着米粮,赚那等昧心钱,你们的良心呢?”
说到后来,顾诚玉的语气已经极其严厉了。
商人重利,奸商更是没有道义可言。
他们以为抓住了杭天府的命脉,只要粮食在他们手中,就能随心所欲地赚银子了?
这是想垄断,将农户手中的米粮以低价收购进来,而后都囤积到一起。
等将粮价炒高了,百姓们要想买粮食,就只能从他们手中买,还得用高价买。
就像之前杭天府城门外的灾民没被安排河工的活计时,他们想吃粮食,都是花了高价买的。
那段时日每日都有城内米行的伙计,抬了粮食到城门口贩卖。然而这些粮食都贵得离谱,是原来的好几倍。
可那时这些灾民都进不得城内,因此也只得花几倍的银钱在这些活计手里买。
毕竟人活着就要吃喝,纵使心疼得紧,那也得买。
直到将身上的银钱耗光,没了银子便开始啃起了草皮。
恐怕就是那段时间卖粮,让这些人尝到了甜头。否则,他们不可能毫不犹豫地囤积这么多米粮。
“顾大人言重了吧?咱们本就是商贾,不靠这些挣银子,还拿什么挣银子?多囤些米粮实属正常,朝廷可没有明令禁止不许囤积米粮吧?”
夏鸿基还在记恨刚才顾诚玉让他出十万两银子的事,刚才他不能丢了夏氏的脸面,暂时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可这顾诚玉就算是朝廷官员,也管不了他们商贾之间的事吧?
四十文,很离谱吗?他还打算卖上百八十文一斤的,怎么也得把那十万两银子给找补回来。
除非朝廷颁布的禁令,不允许他们抬高粮价,否则他不打算给顾诚玉这个面子。
其他几家米行的东家脸色也不好看,他们才刚捐了银子,这顾大人银子还没到手呢!就打算翻脸不认人了?
“本官知道在商言商,谁不喜欢银子?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们这次赚的银子乃是百姓们的血肉,你们于心何忍啊!”
顾诚玉长叹一声,对着众人摇了摇头。
有些商行的东家其实心里也有些不落忍,所以他们囤积的米粮并不多。
如今再被顾诚玉这么一说,他们心中更为愧疚。
其中一人想开口表态,却不想被一旁的人扯了扯袖子。他下意识地看了过去,便看见夏鸿基的神色十分不以为然。
若是此时响应顾大人的话,那岂不是要得罪在场不少人?且还彻底将夏鸿基给得罪了。
夏鸿基是夏氏族人,他们怕的可不是他夏鸿基,而是夏首辅。
“顾大人,刚才您也说了,在商言商。这不赚银子的买卖,咱们是不可能做的。米粮涨价,那是因为长天府的农田大多数都被淹没了,今年的粮食必然会减少许多。若是咱们不在粮食彻底上涨之前,趁机多囤些粮食。那日后收购的成本怕是要翻上好几番呐!还请顾大人体谅一下咱们的苦衷,莫要让咱们难做啊!”
夏鸿基刚才就已经想好了说辞,反正这米粮的银子,他是赚定了。
那十万两银子,族长听了肯定会暴跳如雷。但若是将囤积米粮,又高价卖出这事儿给办妥当了,族长或许还会网开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