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面包只是一个俗称,真正的称呼应该是麸皮面包。尽管从现在医疗和养生学的角度来说,黑面包因为更少的蛋白质以及更多的膳食纤维而被人们认作为优秀的营养食品。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黑面包就一定好吃了。
就像是啃天然的树皮就一定会比工业加工的食品健康一样,你敢说树皮的味道会比辣条好吃吗?相信没有多少人会睁着眼睛说这种瞎话的。同样的道理,不管有多少人在吹捧黑面包的营养价值,他们都不能改变这一点,那就是黑面包的口味。
这种包含着各种粗制谷物,甚至还夹杂着麦皮的面包不仅仅口味发酸,而且还有坚硬。在中世纪,甚至有拿这玩意当武器使用的例子。当然,现在不可能把黑面包做成中世纪的那个样子。毕竟那个时候,你不知道那些人会往黑面包里塞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不管怎么说,哪怕是到了今天,黑面包的味道依然很糟糕。
这是一个只有吃饱穿暖没事干,开始追求更多的人才会愿意去尝试的食物。而对于连温饱都快要满足不了的拉托维尼亚人来说,他们显然不会为了所谓的健康而去折磨自己的肠胃,放着好好的白面包不选,去选择什么黑面包。
这是不同地区的地域差异。就像是老寡妇自己说的那样,她已经是很多年没有做过黑面包去出售了。不过,虽然这单生意没成,她还是热情的推销起了自己的其他的产品。对于一个守着面包店勉强度日的老妇人来说,有一单生意总比没有的好。然而面对她的这种热情。那个顾客却只是摇着头,遗憾地说道。
“抱歉。虽然你的其他作品会更美味一些。但是我只想吃黑面包,这对于我来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尽管它难吃的像是发臭的泥巴。”
“我做的面包可不会是泥巴,就算是黑面包也一样。”做不成生意,老寡妇自然不可能保持之前的那种殷勤。她开始有些不满地嘟囔道。而这种嘟囔却是让那个顾客直接笑了起来。
“我当然知道,拉迈亚婶婶。你喜欢在黑面包里加榛子,这可是我当时最喜欢吃的东西。事实上,很多次买你的黑面包,我都是为了挑里面的榛子吃的。为了这个,我可是被我的母亲打了不知道多少次。”
如果说之前这个顾客的话只是让老寡妇有些奇怪的话,那么现在,她的好奇心真的已经是无可抑制地蔓延了起来。要知道,她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做过黑面包了。可以说,就算是这个城市里的老人,都不一定记得她会在黑面包里加榛子这种小事。而眼下这个顾客却对这一切如此的熟悉,这让她不得不怀疑,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些更深层的联系。
你无法想象一个孤单的老妇人对于摆脱孤单的渴望。所以,明知道自己这么做可能有些不合适,她还是忍不住拉开了灯,对着这个突然拜访的顾客出声问道。
“你是?你是?先生,我们以前认识吗?”
她很想把眼前这个人和自己记忆里的某个存在对号入座,但是当她看到眼前这个客人考究的衣衫,不同于常人的气势做派。她本来都已经放到了嘴边的话却是忍不住地吞了回去。到最后,她只能犹犹豫豫地问出这么一个问题。而面对她的这个问题,维克托却是直接笑着对着她说道。
“你不记得我了吗?拉迈亚婶婶。我是小杜姆,原来和我母亲一起住在你隔壁楼上的小杜姆。”
他这么一说,老寡妇立刻就从自己的记忆中找到了一些已经模糊了的印象。
那是还不算太混蛋的老领主在世的时候。拉托维尼亚人的生活要比现在好上那么一些。那时她的面包店才开张,刚刚结婚的她和自己的丈夫经营着这家小店。生意很红火,每天光顾的客人都很多,而小店的隔壁住着的吉普赛女巫就是店里的常客,她几乎每天都要来店里买面包。有时是她,有时是她的那个孩子。
她现在还记得那个孩子的模样。虽然有些瘦,但是却很机灵。每天都能讨自己欢心,从自己这里骗点吃的回去。他最爱吃的东西好像就是自己的黑面包。虽然他总是喜欢挑来拣去的,但是每次他都是挑的黑面包没错。
记忆里对上了号,老寡妇真的很难讲述自己现在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心情。仔细地算一算,那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三十多年了,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是物是人非了。她已经垂垂老朽,而当初的那个孩子也已经变成了一个大人。
时间所带来的改变总是最让人唏嘘的东西。即便是老寡妇也不例外。面对着已经和记忆里完全不一样的维克托,她只能拘谨地擦了擦自己的粗糙的手掌,然后以一副想要靠近却又不敢的神色,犹犹豫豫地对着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