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宫宸域银牙咬碎,“你是嫌朕,长得丑?”
顾影阑没有丝毫犹豫道,“这可是皇上你自己说的,臣妾可什么也没说!”
“不过,皇上,您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顾影阑其实是玩笑话,希望缓和下如今这局面,可没想到,帝王似乎是,当了真。
他的眼眸中,深沉的墨色被浓重的悲伤的灰翳所替代,“顾影阑,你何其残忍,所以,你就是当年,你无视我的理由么?”
“什么……无视?”
还有,当年……她跟狗皇帝见过?
顾影阑有些困感的蹙了蹙眉,十分不解地问了句,“皇上,我们俩的初遇,不就是此地么?哪还有什么曾经……”
就是这处密林之上,就是这株青松之旁,她惊马,他化名程域救了她啊!
她十分确定,在她过往的记忆之中,没有他。
“哈……哈哈,是啊,是我宫宸域犯蠢!”他并未自称朕,笑得分外悲凉,“你是云端之上的贵女,我是……我不过是地上的污泥贱命一条,我居然会奢望,会幻想,你的视线之中,会有我的存在……哪怕一霎!”
顾影阑被宫宸域的一番几乎是吼出来的话给整懵了,“皇上,你是什么意思,我们以前,真的见过?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不,你的记忆,没有任何问题。”宫宸域的声音不再颤抖,他放下了钳制她的手掌,脸上扬起了灿烂盛大的笑意,却给人无尽的绝望枯寂之感。
“身处深渊之下的人,每每仰头,就能看见天空的明月,便有了抵抗黑暗的勇气,这没错!”
“但有一点,大错特错,他不该奢望,明亮的月光,有朝一日,会倾泻入深渊之下,带他逃离地狱。”
“深渊,永远只是深渊;明月,依然只是明月!”
“所以——”宫宸域趁顾影阑愣怔之际,将她揽入怀中,在她耳边低语一句,“顾影阑,欢迎来到地狱。”
只属于她与他的地狱。
随即,他便痛快抽身,脸上又挂起了,一贯风流之中,透着三分讥讽的笑意,而眸中墨色,却沉淀了下来,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等等!”顾影阑扯住他玄色的衣袖一角,“宫宸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皇后,你应尊称朕为,皇上,或陛下。”他将她的手自袖摆处拂落,脸上的笑意,显得克制而疏离。
随着她素白的指尖无力滑落的,仿佛还有些什么,是什么呢?顾影阑不知道。
她可能丢掉了,一份很重要,很重要的记忆。
什么记忆,她不清楚。
但有一件事,她可以确定,再不上前拦下马,宫宸域绝逼就自己骑马离开了!
那她可就得,在密林之中过夜了!
“皇上,可否载臣妾一程?”顾影阑捂着青紫的双颊,一双眸子依旧泛着勾人的媚色。
帝王骑于马上,居高临下,平静的注视着她,“上马。”
他并未有伸手搀扶她的迹象,顾影阑只能鼓了鼓疼痛的两腮,十分乖觉地攀上了马背。
宫宸域疯狂时、愤怒时,她都不惧,可如今,平静的他,却能令她心中惊惶不定。
她看向他时,看见的,是至暗的深渊。
因此,顾影阑长期以来的本能,令她温顺的靠在帝王的怀中,不置一语。
两人一路无言,待回到皇宫之时,已是夜幕遮天,明月为云层所掩,今晚,应是有雨。
待顾影阑回到椒房殿时,几位大丫鬟忙迎上来,递茶的递茶,捶肩的捶肩,传膳的传膳,甚是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