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凉如寒冰,俊美的侧面贴在我耳边,连呼吸声亦能听得一清二楚。
分不清是狐裘的余温还是来自五少爷胸膛的炙热,莫名的不安令我的背宛如浸在滚水里、承受炮烙之刑般。
古人说最难消受美人恩,美人恩我没受过,这美男恩,也不大好消受。
“阿嚏——”
“阿——阿嚏——”
天!我今晚真不该来!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连打两个喷嚏!
那个本来四脚朝天的主儿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歪着脖子,指向我所在的方向,声大如雷:“谁在那!是人是鬼!麻溜地给爷滚出来!”
我赶忙按下五少爷,冲他摇摇头。
他在想什么?!明显是女子的喷嚏,那又是他哥哥,此时五少爷前去,岂不是明摆着告诉那位翻墙的大爷——这里不止有他一个人。
我咬咬牙褪下皮裘,站起身回了句:“四少爷,是奴婢。”
说罢顺着石梯而下,打亮灯笼,握着挑子走到四少爷面前,福了福身:“奴婢见过四少爷。”
“嗝——嗝————”
“舒坦。”四少爷摸摸肚子,眯着眼打歪我手里的灯笼:“大晚上不睡觉,想逮我?呵呵,我娘又让你们藏在这里抓我,今天来了几个啊?欸,逮不着,气死你们,嗝——”
好大的酒气,还混着消食的酸味。
这位四少爷喝了不少酒,脸到脖子红得像在染缸里泡过,额头和鼻尖分别留有一个鲜红的唇印。
“少爷您喝醉了,我是厨房的丫鬟,不是谁派我来的。”我憋着气说话,深怕吸进一口浑浊。
四少爷东倒西歪地走过来,两掌扣在我的脸上,努力地睁开眼睛看着我,憨憨一笑:“喔,还真没见过,不是我娘派来的就好。厨房什么时候有这么漂亮的丫鬟,叫什么名字?明天我把你拨到我院里,你伺候爷我洗脚睡觉,哈哈哈。”
他的手心湿乎乎,捂得我两腮难受,一不留神,猛地吸了口空气里弥漫的酸气,整个人比泡在醋缸里还恶心十倍!赶忙摁下四少爷的双手,往后退了步。
“欸,别走啊,啊,怎么有这么多个人。跟爷玩捉迷藏,哈哈,我陪你玩。”四少爷伸手在空气里乱抓,想要拽住我,大概是醉得糊涂,不知道看到什么荒诞的幻像。
四少爷忽然站得笔直,一脸严肃道:“站住!滚过来!我说话你当放屁呢!”
我倒抽一口凉气,今天到底是得罪了哪位神仙,只好赔笑着说:“少爷,奴婢在家排行第九,贱名酒囊。”
四少爷忽地大笑:“九娘,好名字!对我胃口!爷就爱喝酒,无酒不欢,你的名字里偏偏有酒,你,就是为四爷我生的。酒娘,来,给爷唱个好曲儿听,赏银少不了你的。”说着摸出干瘪的钱袋,倒提着抖了抖,一枚铜板也没掉落,便犯疑嘀咕:“我的钱呢?怎么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