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她让王管事前去通州下聘,将我带回温府,现在这样说,像是不知道我的来历……
老太太看了一眼二夫人,微笑道:“给你一个春兰还不够,又打起大太太屋里人的主意,她屋里统共几个人,我还没好意思开口,你倒抢在前头。”
“天地良心,我可没有。你们瞧,我一问,老太太把自个的心思兜漏了。”二夫人故作愁容说道。
老太太笑得拿帕子抹眼睛,几位夫人、嬷嬷们随着大笑。
只有大夫人静静望着我,眉头微蹙。
“可都别笑了,我们这样笑,吓着了她。你是哪里人?今年几岁?爹娘可是府里头的人?”三夫人一连三问。
六夫人面露喜色:“三姐这问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衙门查户籍。我们几个里属你笑得最大声,难道也想同大姐讨人呢?你是要做婆婆的人,骁儿十五娶妻,还要双喜临门纳妾不成?”
三夫人忿忿道:“老太太你瞧她,一句话要把我气死。骁儿什么烈火爆炭脾气,我可不敢往他屋里塞人。”
二夫人抬眼看了看三夫人。
“看来三夫人是要为四少爷安排。”卫姨妈笑道。
“他不配。”三夫人冲口而出。
五夫人凑趣道:“正月里,一个丫头,叫我们今天抢破脑袋。”
要么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几位夫人一言一语,各人身上的香味交织着,快把我香得晕过去,几回咬牙提了提精神。
老太太心情甚好,瞧了眼一语不发的大夫人,对我说:“丫头,今个你有功,有功就该赏。你该赏,你爹娘也该赏,调教出个好闺女。事情起因过程啊,我都知道了,没事就是好事。一条小小的孩儿命,要是因为一碗粥没了,叫我这把年纪的人心里头如何过意得去。几十年的经是白念,香也白烧。”
我救人,本也不是为温家救的,当时情况危急,一条性命当前,任谁都会和我一样。
老太太身后一位端庄的老妈妈绕到塌前,对二夫人低声耳语几句。
老太太揉了揉孙女茗茗的细发,转头问:“这是做什么,还偷偷摸摸说话。”
“没什么。”二夫人笑了笑,伸手轻挑起我腰间的红络子:“严妈妈说是在谁身上见过一条一样的络子,我看她是老眼昏花,天下络子万变不离其宗,能有多大差别。”
好一招金蝉脱壳,沉默如此之久,终于还是等到这一刻,二夫人的用意我已明了。
大夫人肃容后,由素秋搀着来到我身边:“老太太,这孩子是——。”
我登时噗通一声跪下,跪得额外清脆响亮,众人一时怔住,堂中十几二十人齐刷刷望向我。
大夫人抚了抚我的发,话说得轻可极具分量:“好孩子,站起来说话,老太太不叫你跪,忘了吗?你的事,我与老太太详说。”
您不能说,只能由我说啊。
我盈盈长拜,伏身在地:“回老太太,我爹名叫苏县志,十六年前因缘际会,在通州老家曾与老太太、温将军有过一面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