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夫人笑道:“是有些新鲜,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六夫人幽幽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那么今日得以一见,不有趣吗?老太太,我倒想看这丫头舞剑。”
那些千金小姐看我的眼神,怕不是把我当一个大傻子。
在她们看来,琴棋书画才是高雅之物,名门淑媛该学习的东西。
刀啊棍啊那不是女子该学的,我还当众表演,不亚于手捅马蜂窝。可我早料想到了,一般的剑,还真舞不得,但是……我有一个极好的挡箭牌。
我笑道:“因果在晓翠苑有幸见过几回温将军闻鸡晨起舞剑的风采,有几式进退皆可,既能放手,还能进攻,实在难忘,斗胆献丑。”
大夫人听我如此说,顿时忍俊,嘴边的笑藏住了又从眼里跑出来,温柔一笑:“老爷的剑法易懂难学,你既偷偷学了,表演来我们看看。”
说起温将军的剑法,老太太陡然精神振奋,来了兴致。
六夫人高声道:“给苏小姐寻把剑来!”
“不必寻。”
幔帐后传出凛胜霜雪的声音,是豫王……
接着一位锦衣随从掀帘而出,手上一抖,长剑出鞘,寒光乍现。这位随从道:“我家王爷的这柄青虹愿借小姐一舞。”
我忙接过剑,长剑剑身轻灵,一点不笨重,出鞘一分,剑光慑人,不用仔细看也知道是柄绝代好剑。
“刀剑锋利,老太太在这坐着,苏小姐不如到阁下的戏台上表演。那里地方大,我们既能看清你的风采,也能求个安全。”二夫人高深莫测道。
五夫人点头:“二姐说得是。”
冯有琴躲到卫姨妈怀中,笑呵呵道:“苏小姐要是没学到温将军的剑法精髓,一通乱舞伤到人如何是好?”
戏台那是唱戏的地方,我在那舞剑,不是杂耍也成了杂耍,供人取乐,二夫人的软刀子使得很好。
我福了福身,脱下斗篷,转身要下楼。
令仪叫住了我,高声道:“有剑无琴不风雅,我来给你伴奏!冯小姐,借你的古筝一用!”说罢,我二人相视一笑,挽着手下楼,上了戏台。
琴由仆妇架好,令仪试了试音,道:“你舞你的,我来配合你。”
“好!由散渐快,奔高则停。”我抽出长剑,这剑飒地脱鞘而出,寸寸寒光如冷月冰霜,握在手中如灵蛇一般。豫王的剑,隐藏锋利在轻柔的剑身之下,削铁如泥不在话下。
常言兵刃如主,豫王既配这把剑,骨子里和这剑恐怕有相同的地方。
我持剑臂内,剑锋向上,这是温将军日日晨起练剑开始与结束前一致的动作。筝音骤起时,一手出掌一手弧剑。臂内旋,抖腕立剑,此时令仪弹出的音律似清涧水流,缓缓而之,追随着剑光。
温将军的剑法我只能凭着记忆依样画葫芦,套个形似,要想神似是不可能的。
在西厢小院养病那两日,温冲舞长戟时曾看过两回他换手套戟的绝技,便学着抛剑换手一接,弓步出亮剑回眸,抬眼望了望,阁上众人扶阑争望。
我嘴角松了松,令仪的拨弦渐渐急促,剑风飒飒,筝声悠悠。
不知哪家少爷喊了声浑厚响亮的“好”,半空中忽然飘落片片红艳的梅花,红雨纷纷,顺着花瓣望去,薛小姐揉了一怀梅花瓣,倚着阑干向我的位置挥洒下。
她嫣然笑着,清气秀美。
这是在助我?
我朝她微微颔首,令仪奏出的音律乱如奔涛,便手挽剑花,剑刃锐利,凡过处,将及未及时,花瓣已被剑刃劈开……
琴声既止,一地乱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