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手上的伤根本不是寻常伤口,那是蛊毒的恶虫埋入身体里浮在皮下的痕迹,舒贵妃对夫人下了蛊。
一盆冷水,从我头顶淋下,凉意瞬间灌到我的脚底。
大夫人虚弱抬手:“千万不能让冲儿知道,明白么。”
我不吱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心里有一万个明白,嘴上却想说打不出来。
周姑姑忍痛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三少爷的个性,没人比夫人更了解,夫人不让你说,你要把嘴巴守住守牢,打死也不能说。要等,要忍,最难的便是这两个字,你若能做到,才算不辜负夫人的疼爱,没辜负夫人所受的难。”
我的身子晃了一下,咬紧牙根不说话,如受到莫名的捉弄,如遭雷电洗礼。
“好孩子,你点点头,你答应我呀。”大夫人目不转睛地望着我,眼中是恐惧与恳求。大夫人的背后,没有显赫家世作为靠山,朝中没有高位兄弟可指望。
舒贵妃又是温将军的同胞妹子,从夫人被囚禁在承明殿的那一刻开始,她已经被温家标注为一个“可牺牲”的人了,是吗?
温将军交出兵权,卸兵甲,远魏阙,难道也是在为豫王爷将来能够顺利坐上皇位铺平道路?
我的惊骇、恐惧、难过接连席卷而来,这里深不见底,这是一个黑暗的漩涡。或许正是因为大夫人早已预见这样的结果,因此从始至终不愿意温冲娶薛家小姐为妻。
舒贵妃此举分明是把大夫人的性命和豫王爷的性命捆绑在一起。温冲反抗不得,只能乖乖听从,协助豫王。或许一开始,这便是一场试探。
舒贵妃在试探我,同时在试探温冲,她手上有三条线,牵扯的分别是我、温冲、大夫人。这个陷阱,一就三便。
我的四肢仿佛坠了千斤重,震骇得不知要如何。忽然一阵爆竹响声从前院传来,使我从浑浑噩噩地醒悟过来。现在,我不得不面对这些龌龊,不得不,已经没有选择,没有退路。
我吸了吸鼻子,牙磨着牙,点头道:“因果答应您,一定死守这个秘密,绝不说。可是,舒贵妃既然把您和王爷的性命绑在一起,我不说,她也会想方设法让三爷知道。”
“谁都有苦衷,谁都有啊。今天不能说,起码今天别让冲儿知道。”大夫人搂着我,低声抽泣。
越过大夫人的肩头,我看了一眼,门后的大川一直背对着我们,从没有片刻转过头。
刚回到晓翠苑,大夫人坐在床上如释重负叹了口气,立刻闭眼晕了过去,汪嬷嬷在床边几乎要哭得昏死过去。素秋忙去请大夫,周姑姑打水来给夫人擦脸。
月华、小环取饭食未回,万儿、喜儿随在我身后,能搭手之处则搭手。
现在的温家,能信之人少而又少,我不得不防,走到屋外对万儿、喜儿道:“今天你们所看见的,听见的,一个字不许往外露。否则,再不能在晓翠苑当差,更不可能再在温府当差。”
两人目光一撞,忙忙伏地,连连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