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我连续吃了五天酸黄瓜,感觉自己快要变成一根酸黄瓜,呕到后头成了真呕。终于,汪嬷嬷误会得很彻底,欣喜外去请袁大夫登门问诊。上回大夫人服用的蛊药是吕万春吩咐小太监送出来的,这小太监名吕小桂,口口称呼吕万春为干爹,指明要我接药,自然不会给我什么好脸色。
为了知道无药蛊毒发作时是何等情况,大夫人有意延迟服药,不过半日,晚上红蜈蚣急扭成团,大夫人腹疼无比,脸色变得蜡黄,服下药丸后方疼痛当即缓解,脸色慢慢恢复血气,判若两人。
这个解药果然有奇效,我磨下一些药丸粉末,一直存着等待今日。
袁大夫尤精妇人安胎产子,因此京城时常出入京城富贵人家内宅,要请他,一张帖或者遣派仆人去,袁大夫未必有空闲,本以为要等上一两个时辰,没想到汪嬷嬷一去一回,仅仅花了一炷香的时间。
大盛夏里,院里不时响起蝉的叫声。汪嬷嬷在门外高声道:“夫人,听是三奶奶有喜,袁大夫褡裢一搭,牌子一挂,人随老奴蹬着风火轮似地赶来咯。”
说罢,万儿、喜儿打开房门,对袁大夫行礼。
袁大夫道:“二位姑娘,袁某平头百姓一位,受不起如此大礼。”
月华笑着欠身,端来绣墩。我在帐后道:“袁大夫,请坐。”
袁大夫稍稍欠着身子:“少夫人是主人,袁某人恭敬不如从命。”说着坐了下来。
万儿、喜儿、汪嬷嬷一同退出屋子,过后,小环、月华相继出去。我并非不信她二人,但事关内廷,她们两个知道得越少越好。屋中除了我和大夫人外,只剩下周姑姑及袁大夫。
袁大夫略有惊疑,一脸思索。
我将帐子捋大一旁,用铜钩扣住,回首隔着一层纱帐道:“实不相瞒今日我有求于袁大夫。”
袁大夫犹豫了一下,换了气:“少夫人救过袁某人的性命,不违背医德人道之事,袁某无二话。”
“那我长话短说,我娘身中一种奇怪的蛊毒,毒发时犹如万虫钻肠,一月服用一次暂时缓解的药丸,服药后起色如常,行事如常,瞧着一点问题没有。这毒怪异,不便请宫中太医看诊查断,袁大夫定知道我话里的意思。我并没有身孕,因此请袁大夫上门只此一回,望您能尽力查断。事后开一贴健胃消食的药方,我再不麻烦袁大夫。”我的话说完后,袁大夫的脸色凝重起来。
几人同时望着袁大夫,他却不说话。
一旁的周姑姑不耐烦了:“叫你看我们夫人的蛊毒是违背医德人道的事?不是叫你去死,怕什么。”
袁大夫低头出神想着,一副豁出去的样子,终于应声:“这条命袁某人欠少夫人的,温将军又是我们大齐的大功臣,在下这就为大夫人诊脉。”
说话间,袁大夫搭好丝线,周姑姑牵引线时走到帐前又停住,回头看了一眼袁大夫,说道:“温将军已交让兵权不再是大齐将军,温府上仅有一位温将军这会子在镇州退蛮。你要诊断的是这位温将军的娘,而不是你口中温将军大夫人。”
对面周姑姑冰冷的语调。袁大夫吸了口气,连连点头。
诊脉问询时间不长,但对我来说十分难熬,窗外不停传来知了知了的蝉叫,而我想知了,却害怕知了。真是奇门妖毒不可去除的话,一旦断药,大夫人是要生生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