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楼一片哗然,报晓之人高声道:“真是春宵一刻值千金,朱公子出一千五百两!”
“好价!”
“有钱的人气比普通人都粗,看来朱公子今天要跟萧公子争夺散财童子席位。”
“婉婉姑娘好好伺候,没准今晚过后朱公子要替你赎身。”
“哈哈哈哈。”
听到这个价钱,一扇扇雅间的门次第打开,四面骤起议论,环绕着月满楼。有人对外喊了一嗓子“朱公子出一千五百两拍婉婉一夜”,锦瑟湖上琴瑟之声渐渐变小。
啪地一声,隔壁的门被推开,声音略带低哑,一个个字吐得十分圆:“姓朱的,你户部侍郎老子一月几个子儿,够你玩乐?跟我抢,掂掂份,够不够资格。我,萧良佐,出两千两!”
“什么?!”报晓之人敲了一声鼓面,愈加欢喜,“朱公子还加不加?不加的话,我们婉婉姑娘可要陪萧公子共度春宵啦?”
“加啊!”
“朱公子,是男人就该加,短什么也不能短志气,各位说是不是。”
众人纷纷称是,我看他们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朱家兄弟统共带来一千五百两现银,再加,怕我要留在月满楼刷盘子抵债了。我对钱忠摆摆手,他虽有些犹豫,还是扬手对外一挥,人退回雅间,顺道关上门。
“这就孬啦?”萧良佐笑道。
钱忠刚要开口,我伸手捂住他的嘴,贴着门听外头的动静。报晓人全场报了两回,婉婉姑娘横空杀出,道了声:“且慢。”
继而月满楼的唐妈妈高声道:“女儿啊,你给我出难题,都是我们月满楼的贵客,你的心生偏了。”
众人见有戏看,再度推门推窗,或是珠帐粉腮半露,或是拥香入怀四目外探望。
婉婉姑娘娇滴滴道:“妈妈,人的心原是偏的,朱大公子等候奴家半个月,奴家岂能轻他的情,各位官人觉得婉婉说得对不对?”
“婉婉姑娘说得对!”
说得对!”
临近深夜,满场多是喝高的醉客,跟着起哄。
“婉婉是要轻我的情?我萧某能给你赎身,给你个名分,你问问心肝偏向的那一头,他能给你什么?”萧良佐不依不饶。
整个月满楼顿时沸腾,淸倌红倌接连应和,那些客人小厮抚掌叫好。
只听唐妈妈道:“萧大爷,婉婉不识好,我的大宝贝娇娇陪你把盏话风月如何?”
钱忠与我互相一愣,婉婉姑娘看来比我们更急着非见朱高标不可。外头呼喊声连天,仿佛听见有人说萧良佐疯魔癫狂,漫天撒钱之类的话。外头热闹得好似一团淋油的烈火。
我拨开遮着墙面的红粉帐子,推开仅有的窗探头一看,夜风阵阵,锦瑟湖映满江灯火,舫与舫锁在一起。
外头迸出急促鼓声,报的是花好月圆,古往今来的佳句,对面传来春泉般悦耳的歌声,唱的是令人面红耳赤的词。
我掩过帐子,藏身到屏后,背部紧贴着穿衣镜,这鬼地方左右两面全是镜子,冰凉的镜面冻得我不禁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