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慢些!”
“上马要慢,还有什么乐趣?跟上!”
山色中快马急骋,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所有烦恼皆在身后,正是驰骋马上的乐趣。
一条银缎入眼,跑了这么久,白影大概渴坏了。我勒紧缰绳,马儿登时咴嘶撅蹄刹住,翻身从马背跃下,手上盘着缰绳牵引着白影到清溪边上饮水。
它是真的渴坏了,头埋进溪里不肯抬头。
深山中的小溪水极凉,我洗了把脸,洗去脸上的汗,坐上溪边大石块上歇息。
钱忠放马饮水,躬着身洗手,皱着眉道:“你是骑马还是豁命,当初那个牵着缰绳发抖的苏因果呢?”
我觑了他一眼:“越来越像是老妈子,衣食住行样样都挑我的理。”
“你是东家主子,我尽份忠心也不许?”钱忠掬起一捧水往脸上撒,打湿了头发衣襟,带着满脸水珠望向我,几滴水珠落到眼睛里,眨也不眨。
“我要你去办的事办得如何了?”
钱忠抹了把脸,回:“你为温家大夫人做的事还少吗?再深的恩也够还,何必搭上自己的小命。试蛊非同小可,袁老头那还缺一味药才能配成药丸,连颗救命药丸也没有,如果有个万一,此蛊奇绝至极,蛊虫只进不出,你会没命的。”
我深深吸了空山的清新,大夫人身上的奇而险,药丸配方半点错不得,差之毫厘,命悬一线……
“试蛊的事不必劝,我心意已决。”我淡淡地说。
钱忠扫了我一眼,“到底是谁的娘,你做得够多了。就算要试蛊,应该让温大夫人膝下两大孝子来试。”他咦了声,轻笑,“不如我把温擎章绑来,让他试蛊!”
我呵呵一笑,恨恨瞪着他。钱忠脾气古怪,这样的事没准着能做得出来。
他调转笑脸,“生气啦?说说而已,我可没那闲功夫去对付个瘸子。”
我掬了水朝他上脸上泼去。他也不躲,闭着眼睛一副顶享受的样子,我便一连数下,泼得自己衣袖都湿了才笑着罢休。
“再倔的驴看见你恐怕要自愧弗如,不如我抢个先机,白纸黑字写下来,我们一起画押,来生我来给你当娘。”钱忠道。
“我呸!”我浅浅地笑了笑,“你还有给人当娘的瘾?”
钱忠挑眉道:“稳赚不赔的买卖谁不做。”
我横他一眼,钱忠真是年纪和话量一起长,若不是亲眼目睹,打死我也不信能面前这个说话能怄死人的男人会是当年缩在温府库房穿着羊袄一脸朴实样子的少年。
钱忠往身上抹净手,从马背夹皮囊里拿出张黄澄澄的纸。打开送到我眼下,我看了眼,是长番街原康家酒楼出让地契的契约书。购接一方是钱忠的字迹,俩大字:仇万。
虽说是假姓假名,这起的都是什么名字。
钱忠看穿我似的,不服道:“嫌弃不好听?晚啦。让你从花花草草里捻个名字死活不愿意,是你让我胡诌一个的,怨不着我。”
我翻了个白眼,冷冷一笑:“你起的花花草草名尽是蒋春花、王玉兰、白水仙,还不如这个仇万!”
钱忠忍不住笑道:“奴才没学问,委屈主子东家了。”
“名字起得不怎样,铺子倒选得不错。收好,要是来个打水飘,我就把你卖了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