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你劈的柴足够厨房用一个月,歇一会。中午就在这里吃饭,我做的芸豆卷你要不嫌弃带回去几个给燕燕。”
钱忠拦了我一把,“美得他。你到屋檐下等着,我去打水。”说着往厨房的方向去。
丁茂的视线随着钱忠的背影,等见不着人对我道:“今天我那丫头有口福,老是听她哥哥提在这吃过少奶奶做的卷子,把孩子馋得总在……”他顿了顿,嗓子眼像有东西噎着,露出方才宋小七的笑。
“一时改不了口没什么大不了,我不介意。”我笑道。
丁茂舒了口气,刚要开口时仅吐出一个字眼,钱忠便提着茶壶,壶盖上扣着大碗拐弯进来。
庄子的厨房有得是冷茶水,给干农活的男人们解渴用,放在大茶壶里一烧就是七八壶。钱忠倒了满满一碗递上去,溢飞出来的茶水落了几滴在丁茂胸口。
丁茂接过饮尽,从钱忠那提来茶壶如牛饮水喝光三大碗。
“这不叫渴,什么叫渴?”钱忠一脸冷漠,环抱着双臂。
丁茂放下茶壶和大碗,搓了搓手心,“你小子是闷葫芦,要么三五天蹦跶不出一个字,要么一开口尽能把人气死。”
我笑着接上:“他哪里是话少的人。”
丁茂望着钱忠道:“小子你倔脾气还瞧不起人,只和看上眼的话多。你问问他,是不是这样。”
钱忠的眼睛翻向上翻,二话不说给丁茂一个白眼,撇过头对我说道:“杜雨郎那要你去看本账。”
这么快已经造好啦!我心中暗自高兴,喜出望外道:“走,看看去。”
仓房在庄子最后头,得经过厨房、纺织间、孩子们及各户人家的小屋。仓房原是佃户的孩孙们玩闹的地方,如今孩童皆要上学识字,这渐渐空出来,成了杜雨郎为我修造用具的所在。
仓外黑漆漆的大门上架着一把大锁,这是杜雨郎为防儿子杜次韩来吵闹所制铜的锁。连门带锁全是幌子,真正的门隐在仓房背面。
进到仓中,贴墙放着一堆制作精巧的木制玩具,小到拇指大的木鸟,大到转动机关能自行向前的木雕老虎,各式各样应有尽有。对面墙角是各色漆料乱堆乱放,再一旁是木制的深柜,抽出来的抽屉三尺余长,用来存放布匹花样,面上贴着字,写明各处放着何物。
“杜大哥,前些日子送来的账可理出头绪?”
沉迷在刨木面的杜雨郎如梦初醒,放下手中拼缝刨,对我点了个头,接着叹口气从桌上捧来图纸,“此番难题好不容易啊,算是解开了,只缺比对试发。”
杜雨郎将手一横,又道:“东家、钱兄,请。”
钱忠略望了眼图纸,再扫过长案上的机括,道:“腕甲参照顾家商船收锚机关所造,是巧劲。如此一改,收发的缺陷算解决了。仍有一处不当。”
我眼睁睁看着杜雨郎伴随钱忠的话,提着一口气松下,又再提起一口气。
“钱兄有何高见?小弟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