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见到玉坠当即脸色惨白,异样的目光在我和钱忠脸上来来回回,忙忙点头,向身旁招手道:“娃啊,来磕头,我们娘俩的命算是保住了!”
男孩绕到前头,看着他娘手里的银钱,扑通跪了下来。
我最见不得人磕头,扶起他,看着那双小而明的眼睛,问:“我的朋友把信交给你时可说了什么?”
“我……我……”男孩支支吾吾,回头看看他娘,以眼神寻求回应。他娘亲点头后方转回头,呐呐开口,“我没见过姐姐的朋友,是……是……是谦叔让我把信送去财神客栈,交给一位从京城来的苏夫人。”
“谦叔是?”
男孩止不住颤栗,无法回答。妇人上千蹲下身子把孩子拥进怀里,手在孩子肩上来回摩擦着安抚,一面抬起头回答,“城中收尸人,王妃身边的婢女死了,他进王府收尸。”
“这人现在身在何处?”
“死了。”
妇人说罢拥紧怀里的孩子,把头用力地往下埋。
热热晚风吹在身上丝毫不能够温暖身体,寥寥两字足够了,不需再多形容。要不是有前车之鉴,孤儿寡母最初见我们到访时怎会是慷慨赴死的防备模样。
已经给这对孤儿寡母惹了关乎性命的麻烦,我不忍再多问,他们每多说一句,皆是用一点点自身性命换来的。
今夜城中忙着庆祝,不能再耽误他们出城的绝好时机。
想到这里,叮嘱他们母子及早出城后,我和钱忠便回城里。
今夜对于我们来说,也是绝好的时期。
进入城中,又是一派喜庆景象,灯光如昼,欢呼庆祝,弹曲击鼓,无一断绝。
灯笼中的花烛灭了,我们走到一家花灯铺前,钱忠买了花烛还与店家要来火绒重新点燃。
我盯着他看,心想既有余钱,他何必把珍视的圆玉坠给那母子俩。
钱忠横了我一眼,道:“为善不得留些底钱?回去无钱坐船你要走回京城不成。”
我仍不说话。
钱忠以为我恼了,低笑着无声道:“怪只怪你拟的卖身契上没有要求我言听计从。”
“多谢提醒,回去立马添上。”我呵呵一笑,同样以口型回复他。
钱忠笑了笑。
走出铺子再次挤进拥挤的人潮,已无需辨路,人潮推挤着每个人往前走。
钱忠笔直地站在我身后,两臂向前微微曲着,把我护在由他手臂圈出的小天地里。
不断向前的人潮中我不能停下步子,四面挨挨挤挤,连我手里的灯笼都被挤得快成薄纸一张,他的手灌泥浆般仍是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