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冲从雁关度回来了……。
我心中一梗,尽量冷静,缓缓地开口:“小温将军在店中宴客吗?”
“不不。温将军连着两日都是一人前来,只就点茶水和卷子。”
送完卷子的伙计从二楼雅间出来,沈掌柜对他招招手,伙计即刻咚咚轻快下楼,面带慌张地跑了过来,问是什么吩咐。
“东家,这是我老家表亲的儿子,贱名十七。是知根知底,手脚干净的人。孩子不识几个字,好在力气大,能吃这碗饭。”沈掌柜转身又对顾玉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广聚轩的东家,东家来了,你进厨房里头把人通通喊出来。”
话才说完,十七已小跑着窜进后厨。沈掌柜笑了笑,“孩子老实不懂规矩,一会让他大声些给东家请安。”
十七瞧着虽有些木讷,但年轻且又惊人膂力,极听沈掌柜的吩咐。钱忠选中的人,大概错不了。
“无事,我不在意这些礼节,你们尽心办事便好。”我不禁抬头,看着那扇紧闭着的门,低声如自语,“这位小温将军好大的肚量,一个人能吃下八大笼屉的芸豆卷。”
沈掌柜摇摇头:“说来怪,八笼卷子小温将军是一口不吃。等他离店,伙计上去收拾,愣是一口没动过,银钱一文不少。您说这事奇不奇怪,实在琢磨不清。”
我正出神,沈掌柜忙补上一句:“城里禁生火,我们不敢得罪小温将军这样的人物,勉强蒸些卷子。店里人口少,吃不下八大笼,要是白白丢弃,旁人不知道选料的用心,我们个个明白,实在可惜。小的斗胆做了两回主,留一半充店内各人作饭菜吃,剩下一半往街尾送去。那里有些带着孩子的老乞丐,饔飧不继有一顿没一顿。哎,瞧着可怜。”
沈掌柜不愧是康家十几年的账房那个先生,单凭几句话,便能看出是个心细慈善的人。对错参半来说,在善心之下,寒食生火、猜测人心的行径反显得瑕不掩瑜。钱忠留他下来,是个好决定。
我点了点头,微微笑着:“沈掌柜有心。”
说话间,十七领着后厨几人出来,沈掌柜扫了眼,便说人口已齐,从左到右依次介绍。厨子一位、杂扫大娘一位、两个伙计、加上沈掌柜,一共是五人,望去皆是面善老实的人。
“难得东家来,不如试试店里的各色菜?”沈掌柜道。
试菜是个不错的提议,因为要进城,早晨苏瑶只简单喝几口白粥,这会子临近午时,想是饿着。再看她,牵着我的手皮包着骨似地。我便向沈掌柜轻轻颔首,“捡些要做招牌的菜上,另外,加一笼芸豆卷。那是我老家的吃食,我这妹妹偏爱吃它。”
厨子等人领命立即办去,沈掌柜安排好了,连忙请我们上楼上雅间。
我拉着瑶瑶,迈上第一阶前,倒抽口气,“小温将军身份尊贵是店里的贵客,不便打扰他。我只坐坐,一会还有他事,选个离小温将军最远的小间即是。”
“东家说得是,我这就去把茶水账本取出来,委屈您在边间等等。”沈掌柜道。
隔间里挂着山水字画,装点得简单雅致,康家留下的老桌老椅还真让钱忠刷洗得一滴污油也无。沈掌柜不在,苏瑶好奇地四处张望,忽地笑了,拉着我的衣袖,神色犹如一只欢悦的喜鹊。
“大姐姐,这里好漂亮,是你买下的酒楼吗?”苏瑶不敢置信,眨了眨眼,“大姐姐不止庄子,还有一家酒楼?要是和二姐姐说,她肯定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