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初衷就不一样呗,如果这种人获得了某些权利,其他人就要遭殃了呗,为自己而活,会成为让人作呕的借口。”
“如果是为了他人而活的人以此为借口而乱用权利了呢?那样不是更糟糕么?为了自己而活,反而让人可以因为他本来就有的自私而释怀。”
“那你呢?你是为了什么而活?”寻荒影认真的看着长羽枫,此时他能够看到长羽枫有些皱着的眉头,再是他沉下去的气息,他的冷静如此的突兀,让空气都安静。
即使窗外暴雨倾盆,雷声轰隆作响。
“说实话,我不知道。”长羽枫很沉的呼了一口气,从他的鼻腔出来,让他整个身子都下去了一点。
“我没有办法不为自己而活,如果我不去想自己的利益,我连基本的温饱都解决不了。我也没有办法不去为他人而活,比如我的妹妹,我们相依为命,彼此支撑,我不可能置她于不顾。”
“那其他人呢?和你不相识的人呢?为了他们,你会不会愿意伸出援手呢?”
“如果是依靠魔法,我做不到。”
“如果你做得到呢?你会吗?”
寻荒影回到位置上,闪雷就像是甩到他的全身,将他的全身照亮,长羽枫的脸在闪雷之下变得昏暗。
他被问的沉默。
“我不知道。”
最终只能回答,我不知道。
“如果是一个老人摔倒在路边,扶与不扶都需要考虑的话,确实是一件糟糕的事情,但是如果是一个魔法弹轰下来,我能不能为那个老人义无反顾的挡下来,事情只能有一种。”
长羽枫正面看着寻荒影,寻荒影也坐下来,像是一只乖巧的黑色小羊,坐在椅子上,双手压在椅子上,前倾着,听着长羽枫的回答。
“你会挡吗?”
“如果我不挡,我想,也会有人去挡。”
“那就是你不会挡咯?”
“我会的。”
长羽枫黑色的瞳眸亮晶晶的看着寻荒影,那是雨点借着灯光反到他的眼眸里,闪烁。
“为什么?”
寻荒影的双脚离地,晃荡着。在雷闪之中,他的一切,又忽然的煞白,那种白和刚刚不一样,就像是寻荒影整个人在发光。
“虽然我怕死,但是我想,我必须挡下来,如果我能够带老奶奶离开更好,如果我不去做这件事情,我一定后悔。”
长羽枫闭上了眼睛,沉默着。
“后悔什么?”
“后悔,我如此的渺小无能,却连灵魂也从未高大。”
长羽枫重新拿起书,他想要走,却走不动,寻荒影可从来没有限制住他的行动,他只是说完这句话之后,有些莫名的伤感,就好像曾经有一份这样子做的真挚的感情摆在他的面前,他越是往前,就越是害怕,到最后,什么也没有做到。
惩罚,结束了。
寻荒影打了个响指。
“人可以犯错的,没关系。”寻荒影抿嘴一笑,只见长羽枫的全身开始发着金光。
长羽枫沉浸在自己的伤害里,那种负罪感来到他的身上,让他疲惫不堪,那些零零散散的记忆里,他的一切,都在无休止的追赶着自己的善良。
将自己的能力,提升到与自己善良相匹配的程度,那种感觉,却因为无法拯救任何人甚至是事物而产生的无休止的挫败感压的他喘不过气。
头疼欲裂,心里的石头压着,却得不到解脱。
人,真的可以犯错么?
还是要看犯了什么错吧。
不能原谅的,就永远不要原谅吧。
【轰隆——】
雷声滚滚,像是早就已经过去的天罚,那些雷,是不会劈到任何一个坏人身上的,也不会劈到任何一个想要悔改之人身上。
但是。这雷,这神罚,就像是寻荒影所能够抓住的一切,消散而去。
芙兰城的腥风血雨就要展开,金光铸造的“神明”降临,这一条命运之路没有归途。
长羽枫在金光之下安睡,水晶的肋骨此时化为乌有,融进他真正的肋骨,那奔如泉水的力量,就像是他所经历的梦境一样,化为他人生的一部分。
只不过这一次,他安详的睡去,接受,这满天的,绝无仅有的万物的恩宠。
整个芙兰城所有有魔法的人都能够感受到自己的魔杖在欢欣鼓舞的颤抖着,他们自身的丹田之内,魔法的气息在翻涌,他们惊讶,所有的魔法师们全身都散发着蓝光,盈盈众生,如火如荧。
芙兰城的树木在摇曳,清泉在澈响,城墙在颤动,泥土在翻蠕,鸟雀在迎雷穿梭,百兽在矗立昂扬,更多,更多的万物都在聆听,那水晶神骨熔铸的微妙绝响。
“爱丽丝,我需要出去一趟。”一身红色的礼服被她甩到一边,她金色的长发在风中摇曳。
她漂亮的红色高跟鞋在刚参加完舞会时还未换掉,玫瑰荆棘的魔杖在她的手上一甩,化为黑色的影子,一瞬间便不见了。
爱丽丝点头,将礼服接住,沉默着,一点自己的青山藤魔杖,关上了,金碧辉煌的公爵府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