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尉迟槿就是后者,缓过劲来的她,深深地看了李存孝一眼,一言不发地将头盔捡起,戴在了头上,继而走到谢天、谢地身旁,也不管二谢焦灼、复杂的神色,认真仔细地为二人检查了一遍伤势,确定二谢没有性命之忧后,她就一言不发地进入了内府。
谢天、谢地二人,一见娘子进入内府,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狠狠地瞪了李存孝一眼,若是眼光可以杀人,这兄弟二人的目光,都能将李存孝生吞活剥了。
形势比人弱,打又打不过,兄弟二人虽然不忿,最终还是相互搀扶进入了内府,主仆三人从头到尾,尽是一言未发。
愣愣地站在练武场上的李存孝,目睹这一切,思潮翻涌、后悔莫名,想要开口叫住韩槿,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甚至连一声抱歉,都嚅嗫了半天,硬是没有说出口。
自负的性格,加上羞惭的心情,当然还有一丝惊艳后的倾慕,让他腹有千言,却相对无语,就这样站在练武场上许久,李存孝才突然凶神恶煞般地回过神来,向着四周的牙兵,以及刚刚在场的府卫,环视了一圈,森然道:“若是这里的消息传了出去,你们这些人就等死吧。”
显然,他的心情也不好,李存孝活了二十八年,娇妻如云、美妾如雨,却从没任何一个女子,让他这么心动过,对于尉迟槿,说他一眼倾情,也不为过。
在他眼中,这个韩家小娘子,那狼狈中透露出的一丝风情,就彻底占据了他的心房,有生第一次,让他产生了那么大的悸动,那是一见倾慕、再见匍匐的冲动。
不提李存孝那复杂的心里,以及一步三回头的恋栈。
只说内府之中,尉迟槿主仆三人,满腹愁绪地耷拉着脑袋,一蹶不振。
“鬼卫有消息传来吗?”静谧少顷,还是尉迟槿率先开了口。
突闻自家娘子开口,二谢不明所以,谢天满脸疑惑道:“娘子,你要什么消息,鬼卫给我们传递了很多消息,可属下也不知哪条消息对你有用啊。”
“现在这情况,我还能要什么消息,当然是有关宁武关和石岭关的消息喽?”尉迟槿玉面含煞,怒瞪着谢天这夯货。
美人一怒,让谢天缩了缩脑袋,骇得半天都不敢接话,老大怂了,老二连忙顶上,谢地赶紧给大兄解围道:“娘子,石岭关守将还是周德威吗,宁武关那里,还是霍青在坐镇,这些我们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吗
?”
“笨蛋,一对笨蛋,你们两个这是要气死我吗?河朔的大将,还用你们来告诉我吗?”尉迟槿险些抓狂,“我是问周德威、霍青对面的天门关、阳曲的守将是谁,这里的河东守将,可关乎着我们能否顺利北归,懂吗?”
“哦,哦”谢天终于明白了过来,不过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惊喜道:“娘子的意思,是不是我们马上就要返回朔州了?”
尉迟槿斜睨了他一眼,这也用问吗,真不知道这两夯货,脑子里都装着什么。
看到尉迟槿的表情,谢天自然知道猜对了,连忙道:“娘子,据鬼卫的消息,天门关守将就是天杀的李存孝麾下,一个叫薛阿檀,一个叫安休休。”
“至于阳曲守将,是贺回鹘、薛铁山两人,怎么样,娘子有把握治住二人吗?”谢天一脸期翼地望向尉迟槿。
“贺回鹘、薛铁山?”尉迟槿闻言,神情一愣,继而秀眉微皱,这二人都是李克用的宿将,说实话,和他们三人还有同袍之谊。
上源大火,一同突围的河东大将中,就有这二人,现在却坐镇阳曲,显然不好对付。
尉迟槿迟迟没有返回朔州,一则,是因为朱璃当初问她为什么,让她以为朱璃不信任她,小性子一上来,就和朱璃怄起了气来。
二则,李克用亲自坐镇太原,当时,天门关有李存孝镇守,阳曲有大将李嗣源镇守,如此强悍的阵容,好比铜墙铁壁,无懈可击,让她毫无办法。
如今李克用亲征关中,大将李嗣源,谋主盖寓,全都被他带在身边;天门关的李存孝,现在又身在黎城,即便没有今天发生的事情,她也会筹谋北归,更何况现在,她的女儿身暴露了呢,黎城怕是呆不下去了。
这个时候,李克用、李存孝、李嗣源等都不在太原,若是不趁机脱离河东,那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再说了,尉迟槿落到这步田地,可以说是河东大将一手造成的,她虽然不是心胸狭隘之辈,可也做不到,别人害了她,她还和对方推胸置腹吧。
呆在河东一年多,帮助李克用扫平了潞州,不但没有舒心,反而现在又被李存孝撞破了行藏,暴露了女儿身,可想而知,她对河东大将的愤恨。
若是有机会,她绝不介意黑李克用一把,补偿一下她那颗受创的女儿心。
“谢天,你去,就说是我的命令,全权委任李存孝为潞州大将,李克修为偏将,出兵潞城县,若是拿不下,就让他们两个提头来见吧。”尉迟槿想了想,立刻就对谢天吩咐道。
谢天虽然不明所以,却不敢怠慢,连忙道:“诺”
“谢地,你立即召集牙兵,我们准备返回太原,哼,我要在那里唱一出大戏,将功赎“罪”。”尉迟槿恶狠狠地道。
“诺”谢地闻言,双眸一亮,娘子要出气,对于好战的他们来说,自然是好事,更何况,这次回归太原,真正的目的是北上朔州,终于要回去了,再也不用揣着一副二五仔的心理,替别人卖命了,想想都轻松。
(这里的天门关,不是广西的那个,而是太原北部三关之一的天门关。太原三关:石岭关、天门关、赤塘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