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华庭现在来不及分辨这些嘲弄的话,蓦地转向一直沉默的艾沫惜,逼问道:“你也知道了这件事?”
艾沫惜很镇静,点头。
黎华庭又问:“你们领结婚证是真的?”
艾沫惜想了想,又点点头。
黎华庭勃然大怒,挥手就是一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伴着两个女人的尖叫声,稳稳落在脸上。
不过,不是艾沫惜的脸,是黎相宇的脸。
几乎是同一时间,黎相宇已将艾沫惜护在身后,不躲不避地迎上了那一耳光。
有他在的地方,怎么可能让他的女人再次挨打?
他的脸立时红红白白,火辣辣地疼,足见黎华庭那一耳光劲道之大。
祝慧星气得脸都白了:“老黎,你这是做什么?好好说话,干嘛打孩子?”
黎相宇痞气地笑笑,扭头道:“妈,他打人打习惯了,当然收不住手。”他将红肿的脸凑近老黎:“我说得没错吧,亲爱的爸爸。”
黎华庭怒目而视,已经说不出如今是什么滋味儿。
黎相宇猛然拿起一个茶杯就砸得粉碎:“你要打就打死我,为什么要打我的沫沫?!”他黑眸如墨,唇线如刀:“为了拆散我和沫沫,你骂她,打她,逼她……她却还要给你炖汤喝,你觉得你配吗?你配吗?!”
往事划过黎华庭的脑海,也划过艾沫惜的心间,各有各的滋味。
祝慧星却听得惊呆了。
黎相宇的眸色深黯,声音是从牙齿缝里逼出来的:“你骂她是白眼狼,你骂她贱,你骂她……你知道她晚上做梦都在哭吗?我想不出来,你怎么下得去嘴,怎么下得去手!”
祝慧星的脸煞白:“老黎,这是不是真的?”她转过头:“沫沫,是不是真的?”
艾沫惜默然,没有回答。
黎相宇冷笑一声:“还不止,为了拆散我和沫沫,他甚至编造沫沫是他亲生女儿的谎言,说我跟沫沫是亲兄妹。他差点逼死我,逼死沫沫……”他唇边泛着冷冷的笑意,从公文包里掏出红色的本:“这是结婚证,要不要观摩一下?”
黎华庭竟然颤着手去拿,却被黎相宇蓦地闪开。黎相宇又从包里拿出DNA检测报告递给他:“我觉得你最适合看这个。”
黎华庭猛地抢过检测报告,嘴唇发紫,双手抖着翻阅,目光里满是混乱的光。
那一刻,黎相宇忽略了黎华庭的目光。多年之后,他回想这一瞬间,如果细心一点,一定不会以为黎华庭是因为诡计被拆穿而闪烁着那样狂乱的光芒。
可彼时,他太年轻了,太幸福了,他只想握住到手的幸福,只想给他的沫沫一个名分和一个温暖的家。
所以他忽略了。
他带着艾沫惜离开的时候,还问祝慧星:“妈,要不你暂时跟我们住得了,晾他一会儿,他就知道家庭温暖是什么了。”
祝慧星的眸光里翻涌着汹涌巨浪,低头,半响,才问了一句奇怪的话:“相宇,如果你不能继续当黎氏总裁,也不能再继承黎家的产业,会不会难过?”
黎相宇的瞳仁如墨一般黑,脸上的表情格外冷峻:“妈,黎家的财产对我来说可有可无,但没有沫沫,我会死。”他表达得无比郑重。
二者选一,他当然选沫沫。
祝慧星讷讷地点点头,柔声道:“你们回去吧。”她失魂落魄地转身,忽然又回头:“沫沫,我很高兴你和相宇结婚。把相宇交给你,我没有遗憾了。”
艾沫惜上前两步,亲热地拥抱她:“妈妈,我也很高兴,有你这个妈妈。全世界的人反对我们在一起,都无所谓,只要有妈妈你的同意。”
艾沫惜的泪夺眶而出,嘴角却逸出甜蜜的微笑。有妈妈,有老公,她的人生,从此明媚。
黎相宇望着眼前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笑意越来越浓,越来越浓,唇角浅浅一勾:“你们女人就是爱哭,头发长,见识短。以后我们是真正的一家人,我真的不介意,家里有两个女人要养啊。”
祝慧星反手抱了抱艾沫惜:“沫沫,我像女儿一样养大的沫沫,终于嫁人了。”她的心情真的不是一般的复杂,像嫁女儿,又像娶儿媳妇。
她又将黎相宇抱了抱,这才发现,啊,这儿子真的长大了,好高好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