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到达相府,府门前已经有仆从在等候。卓晴下了马车,形容惨淡地与单御兰道别后,便闷不做声地踏入相府。
“青姑娘?青姑娘?”只得涟儿多声呼唤,卓晴才回过神来,她见涟儿身后立着几个服侍自己更衣洗漱的丫鬟,以为又要更衣,便站起来,向里屋走去。
“青姑娘去哪?”涟儿跟在她身后,见她在梳妆镜前坐下。“姑娘。”涟儿一把夺下她手中的梳子来,端地在她面前跪下,“打您回府上,便是这般恍惚模样,奴婢着实为姑娘担心,可是遇上什么不顺心的?”
涟儿的话如风入耳,卓晴依旧呆坐着,置若罔闻。少顷,她突然想到什么,向涟儿吩咐:“为我备下纸笔,我要写信。”涟儿见她的脸上不再见郁郁之色,才放下心来,为她布下文房四宝。
卓晴独留房中,抱着对王氏的愧疚与同情,想在次日亲自登门向王氏夫人告慰,她挥笔写下足有四页纸的信件,其中多是安抚和排解王氏不孕的苦闷之语,以及为现世多认同的大道理;不论是否能真的排解王氏心中一丝的幽怨,只看卓晴此为确也是善意之举。
结笔之时,已近黄昏。前来传膳多次的涟儿,立在门外焦急地等候这屋里卓晴的回应。她正犹豫是否要叩门进去时,卓晴自屋里出来了。
“劳你等候多时了,我们走吧。”卓晴神色轻松地走在前面,似乎已经不再消沉。涟儿跟在后面欣喜之情,不言而喻。
离膳房不远的小厅内已经备下一应膳食,卓晴落座仔细一瞧,都是之前许太医列出的药膳,荤素一齐大约有七八碟,她见桌上只摆了一副碗筷,便询问:“这都是我一个人吃么?”
“回青姑娘话,相爷今日晚膳留在了张大人府上。”正在布菜的海棠回答。
“这样啊。”卓晴看看这桌上虽有七八碟,每个碟子中也只有一人份的菜量,如此准备便不会有浪费,楼丞相大约是提早特意吩咐了膳房。
用膳时,涟儿等小丫鬟大气都不敢喘地在她身边伺候着,以为卓晴为楼相不在而闷闷不乐。膳毕,卓晴回到偏房,路过小花园时在那里稍作停留。
涟儿使了小丫鬟取了提灯来,陪着卓晴在小花园转悠。“青姑娘,起风了,要奴婢取来披肩么?”在树影婆娑下,涟儿察觉到小花园里骤起的微风。
卓晴摇摇头,“不用了,只是散步消食,过了前面的拱桥就回去吧。”天色已晚,纵使满院花香也无甚好看,还是早点回去躺着比较惬意。卓晴这么想着,心满意足地舒一口气。
在一旁静静听着她叹气的涟儿,不禁心下埋怨,这相爷怎么还不回来,竟舍得让夫人受此寂寞等待。
走过了拱桥,卓晴被涟儿搀扶着,出了小花园。正慢悠悠回去偏殿,却见余伯在那偏殿外,似等候多时。
卓晴撒开涟儿搀扶的手,上前去问余伯有何事。余伯向卓晴躬身行礼,私语一般小声地说:“青姑娘,半刻前,提刑司单大人传来口信,说是……”他踟蹰片刻,还是说了,“说王氏今日申时,在家中自缢了。”
听闻此言,卓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身子颤抖着摇摇欲坠,涟儿眼疾手快在后面稳住卓晴,急声唤来丫鬟们合理搀扶卓晴回到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