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全家都测磁场!
这名打击乐的教授翻了个白眼,不说话了。
如果不是钟算是打击乐,我才不来这里受你们的气。
钢琴是乐器之王,你们是吗?
车上的气氛,这么一会冷一会热的,很快就到了郊区。
距离还有大概一公里的距离,就听到前方隐约传来了音乐声。
“咦,有人在弹百钟之琴?”
“这么早就在弹?”
虽然百钟之琴被放在了做了隔音的厂房里,但是这种隔音的设备,只能隔离它的部分小钟的声音。
当那些大钟响起来时,什么样的隔音设备,都别想挡住它。
此时,低沉的钟声,经过了一些隔音的消减,显得有些闷。
但是那旋律,那节奏,那力量,那动态……
“弹的很棒啊……”
“我去,上次我就是被这里难住的,死活也弹不过去……”
“这种气势,我的力量果然太小了吗?”
“好赞,这是谁在弹?”
“是小白吧。”
“只有小白能弹这么好。”
“估计只有小白了。”
大巴车的窗户是封死的,在车里隐隐约约听不清楚。
等大巴到了厂房区,众人立刻跳下了车。
厂房区,整个笼罩在那无与伦比的辉煌钟声里。
早上来上工的工人们,此时都驻足在原地。
大钟那低沉的“嗡”音,像是调皮的蛟龙,在空中回荡。
在声波自身的干涉和遮蔽之下,忽远忽近,忽强忽弱,像是在身边回荡。
那无与伦比的氛围感,那瞻之在前,顾之在后,在耳边缭绕变化的声学效果,是现代任何的扩音器,都没办法营造出来的。
而那低沉钟声之上,跳跃的音符,就像是蛟龙身上反射的光芒,和洒下的水花。
有一名小女孩,大概是工厂子弟,此时张开双手沐浴着阳光,在钟声里欢呼雀跃,两条小辫子,上下晃动。
“都弹到这里了……”
“马上就要来了!”
“来了!来了!”
在低沉的钟声再次被踩响之后,低沉这大钟,被跳跃着踩响。
是的,踩响,这么沉重的大钟,只有踩,才能达到这种力度。
十多枚大钟,被跳跃着踩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声音,喷薄而出。
“哗”一声,无数的钟声,在空气中彼此干涉、彼此覆盖……
就像是十多枚彩带炸弹炸开,无数的彩带在空中交织,覆盖了整个世界。
这里,是整个演奏里最难的地方。
看似简单的旋律,也只是简简单单地跳跃上行。
但它的效果,是其他的乐器都无法复现,甚至都无法望其项背的。
谷小白是音乐家,但更是物理学家。
他在写这一段旋律的时候,计算了所有的声波传播方式。
此时此刻,这旋律,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类乐器,所有普通“旋律”的范畴。
一一敲响的钟声,就像是给精密的化学实验里,依次加入试剂,产生了无与伦比的效果。
钟声中,那名小女孩突然瞪大了眼,她微微向左偏转脑袋,咦,左耳能听,右耳听不到钟声了。
再向右偏转一下脑袋,咦,右耳能听到了,但是左耳又听不到了。
捂住耳朵,再大声喊了一声,能听到啊。
我的耳朵怎么了?
空气中,人类看不到的声波像是挥舞穿插的彩带一样,一浪一浪叠了过来。
在空中编织、交汇,宛如以声音为颜料,绘制了一副巨画。
谐波与谐波抵消,谐波与谐波加强,在简单的旋律之上,生出来了新的旋律。
然后再次抵消、再次加强,又生出来了更新的旋律。
一层一层,一叠一叠。
生生不息,无穷无尽。
一层层互相遮蔽的钟声,越来越高,越来越细。
就像是草木繁荣,高楼拔地而起。
就像是步步登线,回望人间大地。
就像是盛世太平,回首苦难过去。
这一刻,不知道多少人,情不自禁地要泪流满面。
好一个《盛世太平》!
听到这么一段,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曲子,叫做《盛世太平》。
他们终于明白了,钟鼓之琴,可以弹到什么程度!
“快,去看看!”
一名学生再也忍不住,他猛然冲过去,推开了厂房的大门。
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钟琴之前,仰首望天,泪流满面。
赵兴盛举着手机,对着手机里说道:“小白,你听到了吗?我告诉你了,这孩子简直就是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