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大厦里的住客这么多,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很多,而勇哥你却挑选了这么个拥有不在场证明的人作为调查对象,是不是有点……反其道而行?」
「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反而显得太过着迹,只有真正的凶手,才需要不在场证明来为他护航。」
「勇哥,你肯定凶手就是林叔吗?」
「我的直觉说:肯定。」
「那你为何不找他回来问话,反而向两个不相干的住客套取口供?」
「我不想打草惊蛇,刚才已找他问了一次话,再问的话,不但毫无用处,反而会引起他的戒心。倒不如找找其他人,令林叔以为我们怀疑除他以外的某位住客,分散他的注意力,令他松懈下来,然后,我们便可以一举将他成擒。那两个住客,一个是陆先生,一个是周先生,他们在案发时都是独自一人,我们查问他们,是最好的幌子,用来故布疑阵,让林叔以为我们怀疑凶手另有其人,防备放松下来,让我们有机会将他一军。」
***
走进房间的陆先生,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戴着一副黑边眼镜,头发花白,神情呆滞。被带到张成勇的面前,他看上去畏怯不安,未敢直视张成勇的视线,只被动地站在那儿。
张成勇审视了他一下,说:「陆先生,请坐。」
陆先生依言坐下,眼望地下,他很快地偷瞄了张成勇一眼,又怯懦地望着地板。
张成勇并没有多浪费时间,单刀直入问面前的陆先生道:「陆先生?」
「唉,我、我是。」陆先生答,结结巴巴地。
「请问,你的名字是?」
「平安,陆平安。」
「请问,阁下从事哪种行业?」
「清洁。我是清洁工人。」
「今天不用上班吗?」
「今、今天放假。」
「你认识死者罗耀光吗?」
「认、认识,」陆先生说着抬起头来,好象要强调什么似地:「但不是很熟。」
「据我们所知,尊夫人好象……」张成勇有点碍口,找寻着适当的用词:「好象跟死者罗耀光有染。」
陆先生的头垂得更低了,半天没有再说一个字,可能他觉得这种事难于启齿,受中国人传统道德观念牵系,他认为「家丑不可外扬」吧。
良久,张成勇轻言了一声:「陆先生?」
陆先生先是不抬头看张成勇,然后,他大大地叹了一口长气,抬起头来,仍然没有接触张成勇的视线,眼睛定位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幽幽地说:「他们的确有染。」
张成勇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了。阿怡──我的内人──她三年前由内地来港,很快地就认识了那个坏蛋罗耀光,接着,便背着我和他厮混。我只好装作不知道,我有什么办法?人又老,又没本事!」
「请问陆先生,你在今天下午三时多,是不是上门找过罗耀光?」
「对。是三点三十五分。」
「你找他干什么?」
「找他算帐!他勾我老婆,作为一个男人,这口气我怎样也咽不下去!」
「你当时有没有看到门下面有血水渗出?」
「没有,我没有留意门下,但里面没有人应,我还以为罗耀光人不在屋子里,拍了几下门,我便没再做什么,直接离去回家。」
接下来,张成勇问了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便放陆先生回家,由始至终,他都没有怀疑过陆先生,找他回来问话,也只不过想分散林叔的注意力,令他以为警察们怀疑其他人,不会找他麻烦。张成勇相信,此刻林叔一定躲在某个角落,虎视眈眈地留意着警察们的一举一动。
***
然后,张成勇请来了住在十七楼的周先生,向他侦讯今天的行踪。
周先生跟刚才进来的陆先生,恰成鲜明的对比。陆先生外表斯文,性格怯懦,而周先生却是个人高马大、举止粗犷,甚至粗鲁的大块头。一走进来,张成勇随即闻到一阵强烈的酒气,周先生明显是个酒鬼。
待周先生落座,张成勇问他道:「周先生?请问你的名字是?」
「周武威。」
「周武威先生,请问你干盛行?」
「派传单。」
「今天不用上班吗?」
「我今天自己休息一天。日做夜做,想做死人吗?」
「周先生,请问你认不认识死者罗耀光?」
「我化灰也认得他。」
「哦?此话何解?」
「他勾我老婆,我一早已想掐死他了!我找过他,更在他的屋子里把他痛扁了一顿!哈哈,真是痛快!」
「之后,他有没有继续跟你老婆来往?」
周武威迅即没有了笑容:「这厮!他仍有搞我老婆!我质问他,他还说是我老婆缠他,叫我管好我老婆这只麻鹰,不要来管他这只小鸡,真他妈的!」
张成勇心里暗暗盘算:原来教训罗耀光的人,就是面前这个周武威。不过,打过罗耀光的,可能不止周武威一个,罗耀光这么爱勾人老婆,可能已有不少戴过绿帽子的丈夫,找过他寻仇了。
张成勇继续问道:「周先生,请问你今天下午三时半至四时半,人在哪里?」
周武威歪着头想了一下:「那时候,我应该在家里睡午觉。」
「有人证明吗?例如,你的老婆或孩子?」
「阿仔上学未归,我老婆出去了。这个『衰婆』,也不知一天到晚滚到哪里去了!」
张成勇继续问了一些无关重要的问题,便放周武威回去了。
结束了对主要嫌疑人的讯问后,张成勇更肯定真凶非管理员林叔莫属,他的不在场证明,一定是使用了某种诡计,不是证人说谎,就是他运用了某种方法,身在别处的时候,可以隔空遥距杀人,张成勇痛下决心,定必揭破林叔的完美犯罪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