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此刻面对着王灿,内心竟是有些惊慌起来,因为王灿的每一句话,都戳在了他的内心,都令他内心无比惊慌。
李渊深吸口气,压制自己内心的惊慌,便道:“王灿,你这些话,都是一派胡言。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祚。你说立贤,可一旦册立世民为太子,那么整个大唐后世,每一代的人,都会为太子而争夺,这样的厮杀,便是永无止境的。”
王灿心头冷笑。
即便李渊已经是心神失守,都已经是心头乱糟糟的,可还是不曾放弃,竟然还要和他辩论。
王灿却是不惧的。
曾经,王灿也是君王。
曾经,王灿俯瞰整个天下。
万千神佛,都在王灿的一掌之间。
对王灿来说,李渊的这些理由,不过是借口而已。
王灿说道:“李渊,你要是真担心立嫡立长和立贤的为难。那么,完全可以册立太子后,不把册立的情况告诉朝臣,只需要立下一道规矩,册立太子的诏书,挂在正殿的正上方。一旦你百年归寿后,便取出诏书即可。”
“如此,朝中诸王都没有影响。”
“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总之,一切由你乾纲独断,不必给任何人机会,也给了任何人机会。 ”
王灿说道:“只要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你到底册立的太子是谁。如此一来,便摆脱了立嫡立长和立贤的窠臼。”
“可是你,册立了太子李建成,不断扶持太子李建成的时候,却又在给秦王希望。你为什么给秦王希望,更允诺要册立他为太子,因为你需要当世的秦王。”
“所以,才演变到了玄武门之变。”
“才有今日的陛下。”
王灿说道:“说到底,这一切其实,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你因为自己造成的,最终怨天尤人,自怨自艾,甚至处处指责陛下。说实在的,陛下有担当有魄力,是大有为之主。大唐,唯有在陛下的统帅下,才会走向兴盛。”
李渊闻言,面色阴沉。
扑通一声。
他已经是一屁股就瘫坐在了地上。
李渊原本还想要反驳的,可是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难以反驳。因为在当时的大唐来说,李世民战功赫赫,且当时的秦王府上下人才济济,多数的将才、文臣出自秦王的天策府,大唐要讨伐四方,离不开李世民。
所以,李渊需要扶持李世民。
然而李渊也认为立嫡立长才是长久之道,加上需要掣肘一下李世民,所以他又扶持李建成,处处又打压李世民。
原本,李渊认为可以控制两兄弟的争斗,李渊认为局势都在他的掌握。
不会出现麻烦的。
可最终,却是翻船了。
玄武门之变后,李渊见到了儿子惨死,又有李世民逼宫,李渊心灰意冷下,最终主动禅位,因为他不可能和自己的儿子再争斗什么,毕竟没了意义。
王灿继续道:“李渊,其实我挺瞧不起你的。”
李渊眼神锐利。
王灿竟然直呼他的名字。
王灿道:“身为国君,你算是合格的,因为大唐的建立,你功不可没,没有你,就没有今日的大唐。你李渊,是大唐的奠基者。可是,身为父亲,你是失败的。你促成了诸子的争斗,使得诸子纷争,最终死了如此多的人。如果一开始,你册立的是陛下,再扶持陛下,那么李建成根本没有半点争夺的资本,他久而久之,也就熄了争斗的心思。”
“哈哈哈……”
李渊忽然大笑了起来。
他依旧认为,王灿有一定强词夺理的意思,因为不在其位,终究难以体会到局中人的感受,难以体会到左右为难的困顿。
只是,李渊又赞同,他身为父亲的失败的。
他是一个失败者!
李渊笑着笑着,已然是泪水横流,老泪纵横,整个人哇哇大哭着。这样的哭泣,对李渊来说,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他好一番哭泣后,最终停止了哭泣,却是恢复了理智。
李渊长久以来的郁结之气,竟是发泄出来。
整个人,清爽了许多。
李渊自地上站起身,拍拍屁股后,道:“王灿,普天之下,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对朕说话的人。你的胆子,很大啊!”
王灿笑道:“如果我的胆子不大,焉能和以王神符为首的五姓七望这些门阀世家谈判,焉能让他们割肉拿出一百万石粮食。”
李渊道:“你很有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