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永乐起,宦官权柄益重,太祖不许他们干政的圣谕早成了摆设。
景泰帝登基后,汲取其兄教训,对宦官有所限制,但以曹吉祥的地位,仍有足够的话语权。
御马监自永乐后就开始逐步掌管京中禁军,而团营是于谦在土木之变后,鉴于京营精锐尽失,于各地入京勤王的卫所军队中选练出来的精锐,早已取代了原先的京营地位。
曹吉祥此人,虽然未入司礼监,但其御马监提督太监和京师团营监军的身份,也是非同小可,由不得各内宦外臣不重视。
更重要的,则是众所周知的缘由。
曹吉祥服侍孙太后起家,乃是太后亲信,他这番表态,会不会是扶立了两代皇帝,在后宫异常强势,甚至能左右朝堂局面的孙太后之意呢?
持此想法的群臣不少,大多做了墙头草,纷纷上书表态,支持曹吉祥的方案。
虽然要紧人物尚未一锤定音,但以如此风向,谁也不知道当今皇帝会不会就此定论,对周秦川他们十分不利。
至于本可以引为奥援的马庆马公公,也在曹吉祥身上吃了瘪。
曹吉祥以历任东厂厂公皆为司礼监秉笔太监,甚或掌印太监出任为由,反对仅为边镇镇守中官的马庆出掌东厂,言称此举逾制。
马奎为此愤恨不已,直为自家主人打抱不平。
说曹吉祥的话看似有理,可他自己作为御马监提督太监,不也权知东厂数年,一样不合规矩。
自东厂成立,就一直掌握在司礼监手中,景帝登基后,受于谦、王直影响,厂卫势力大幅萎缩。
锦衣卫由于谦女婿朱骥掌管,做事规矩了很多。
而东厂,如今司礼监的几个大太监没什么野心,谁也不愿意沾上东厂,从而被外臣嫉恨,这才便宜了曹吉祥,以御马监提督太监的身份权知东厂。
宦官服侍皇家,飞黄腾达或是身死族灭,全在皇帝一念之间,哪有这许多规矩。
以马庆的功劳,执掌东厂绰绰有余,曹吉祥这是不甘心将东厂拱手相让,故意刁难人罢了。
更可气的,是石亨居然也在此事上凑了一番热闹,说东厂厂督位高权重,不宜贸然换人执掌。
身为外臣,虽然不宜对内宦升迁具体表态,但以石亨的地位,只需在人多之时,仿若闲谈一般,说上几句支持曹吉祥的话就已足够。
马奎好容易把两件事掰扯清楚,口干舌燥之余,端起茶碗灌下大半茶水,前胸剧烈起伏,显见气得不轻。
一个曹吉祥,成了马庆和周秦川他们双方共同的拦路虎。
俗话说,挡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更何况这种有涉前程的大事,那就更是累世仇怨了。
“贤弟,你怎么看?”秦博向周秦川发问。
我又不是元芳,还能怎么看,周秦川暗自撇撇嘴。
“咱们同马公公如今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周秦川边想边说。
他这话有点新鲜,用蚂蚱作喻,众人虽不曾听闻,却也明白其意,都饶有兴致地看着周秦川,期待他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