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不乞眼角湿润起来,他回过头去,把眼泪拭干,季无心此时正在用渴望的眼神看着他。
唐不乞向季无心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安乐城我已经找遍,最后一次有人见到石头,是在三个月之前,他与安乐县令的儿子三人抢了一笼馒头,然后就不见了”,“我已经找卖馒头那人证实过,蹊跷的是,石头不见了以后,再没有人见过他爹”!
季无心听罢点了点头,眼神飘忽间问道:“不乞我们离开家多久了”。
唐不乞微一沉思,眼神似乎也随之飘远,“记的出门时正是庚子年三月期间,至今差不多十年了吧”。
季无心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竟有十年了”,低头沉吟半晌,抬起头来时眼睛里已有了亮光,似乎充满了无限憧憬,他微微一笑,“不乞,这两天收拾一下,咱回家看看去罢”!
石头选择的酒肆地方有些偏僻,他和噬魂十一没有听张威的,离别在即,找个清静地方说说话总是好的!
这间酒肆收拾的很是雅致,有两根青石柱子从地下竖起,似乎是靠它托起了整个二楼,悬空在河边,楼下则是清清河水缓缓流过,微波荡漾间鳞光闪闪,酒肆两侧各有一旗子迎风猎猎飞舞,上书“六两酒肆”四个大字,笔锋挥洒自如苍劲有力,似乎要随旗子飞走一般!
石头三人已在二楼落座,石头看着噬魂十一眼中流露出淡淡惆怅,张威则把头伸出窗外东张西望,似乎在看河中往来游走的渔船。
须臾一美貌女子把酒菜送将上来,端起酒壶将三人酒杯斟满,素手轻扬间指尖似乎有光辉流转,甚是好看。
张威一副猪哥模样,眉开眼笑的看着那位美貌女子,似乎要从嘴角流下馋涎来。
酒肆如此风景,又有如此美貌娇娘侍酒,三人自是酒到杯干,酒的味道好不好却也没怎么在意。
三人酒量均是一般,觥斛交错间,已是飘飘然,此时来饮酒的客人越聚越多,转眼间就把这小小酒肆挤得满满当当。
人一多,声音自然就嘈杂起来!
那美貌女子微颦蛾眉,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柄胡琴来,铮铮两声已把众人语音压了下去,
众人似乎都是为听她琴声而来,均竖起耳朵不做言语,似乎是在等他弹奏。此时那位美貌女子素手轻挥,琴声已似流水一般从她指尖流淌出来。
琴声低沉委婉,如恋人之间喁喁细语,竟是道不尽的离别之意,众人听的如痴如醉。
噬魂十一听得心神激荡,手中酒杯轻轻击打窗棂,轻吟道:
“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劝客尝”。
“金陵子弟来相送,欲行不行各尽觞”。
“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言毕沉吟半晌,扭头看向窗外河水,竟怔怔流下泪来。
噬魂十一本就是性情中人,平日不苟言笑,皆是因为跟随平定王身边日久所生成的习惯。
与石头和张威一起时日虽短,却一直徘徊在生死边缘,感情在不知不觉中已是十分深厚,如今各自平安无事,心下也是欣喜非常,如今分离在即,他心下亦是万分不舍,一直将情绪苦苦隐藏,酒醉之后竟是难以自控。
张威此时亦是垂眉低首,看样竟是在暗暗垂泪,不知是不是想起了她的怜星姑娘。
石头心念千转,从安乐一路行来,三人所经历之事在琴声中尽现眼底,如今刚刚安顿下来,噬魂十一就要离去,石头心中苦极,琴声回荡间他也竟像是痴了一般!
此时琴音一变,忽作铿锵之声,琴声由低渐渐转高,琴声缓缓入耳,竟是一派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塞外美景,令人心旷神怡。
琴音越来越是高亢,越来越是急促,隐隐竟有杀戮之音,宛如处于千军万马之中,孤身与敌对垒,噬魂十一越听越是激动,心潮澎湃之下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大声叫道:“好男儿就该当如此”。
却也有好些看客被这首曲子弄的浑身阵阵发冷,直被冷汗打湿了后背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