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你老娘还没死呢,说话就不管用了是不是?洵哥儿是你儿子,你做老子管教儿子,谁也不能说什么。但要管你不能好好说么?用得着上手就打?而且是下狠手的打?那可是你儿子,不是你的仇人!再说了,这大过年的,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儿,非得让你现在就要教训他?”
“母亲,你莫气了,儿子这不是气急了么?但再怎么气急了,这手底下还是有分寸的,就像母亲说的,那可是我儿子,我还真能把他打出个好歹来?”三老爷的语气听上去有些讪讪的。
“你下手有没有分寸你自己晓得,洵哥儿一个多么好动的孩子,方才就趴在地上直哼哼。你瞅瞅,别说我这个老婆子,那打在儿身痛在娘心,你媳妇儿这眼睛都哭肿了!你倒得说说了,洵哥儿到底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把你气成了这样?”老太太语调中的怒气却是没有半分松动,反而有愈燃愈烈之势。
“那小子今日也不晓得怎么了,平日里见着我,便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今日却自个儿主动来找了我。结果张口便说,他不喜欢读书,他想要习武。”此话一出,房内陡然一静,想是不管老太太,还是三太太,都觉惊异。三老爷略缓了一缓,这才继续道,“刚开始,儿子虽然吃惊,但也耐着性子,仔细问了他,为什么突然不想读书了?反而想要习武?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我们青阳兰氏子弟还没有弃文从武的,他平日里虽说书读得算不上好,可也算不上差,再努力上两年,没准儿下场便能成个秀才。即便两年不能,再努力几年,再考便是,咱们家又用不着他养家糊口,他安心念书便是。谁知,这会儿他就成了锯嘴的葫芦,问什么都不肯吱声,只是死咬着他就是不读书,就是要习武。儿子这才气急了,让人将他绑了,自个儿又去祠堂请了家法来。”
听到此处,兰溪目光闪动,其实她早知道六哥不喜念书,反而喜欢舞刀弄枪的,只是前世他却一直未曾在父亲跟前说破过,今日却为何有了勇气到父亲跟前说了这么一番话?可是,说破了,却又如何?父亲……只怕是万万不会应允的吧?
屋内也沉寂了一瞬,想是老太太与三太太也被兰洵今日所做的事,所说的话惊住,一时反应不过来。
好一会儿后,老太太沉沉地叹息了一声,道,“老三啊,你们兄弟几个幼时,为了你们,你父亲没有少跟母亲起口角。那时,母亲本觉着仕途艰难,你是幼子,不用担负家业,本想让你做个逍遥散人,悠闲度日便好。然而你父亲说,你读书有天分,不能耽误了你。我后来见你确实喜欢,虽然我心里不乐意,可便也由着你去了。你父亲病中,常说一句话,儿孙自有儿孙福。洵哥儿是你的儿子,我这个做祖母的,也管不了太多,只是要管教孩子,也不是一上来棍棒伺候便能行的,古话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可光打却是没有用的,你自个儿好好想想吧!走!老三媳妇儿,快别哭了!我们俩去看看洵哥儿去,可怜的孩子,他这狠心的爹,下手可没留劲儿的,也不知打成什么样了。这大过年的,只怕都得躺床上过了,唉,算个什么事儿啊!”
兰溪闻声,退到一边,不一会儿,帘子撩开。老太太和三太太一前一后出来,前者神色略显疲惫,后者更是双目红肿,显是刚哭过。见得兰溪,两人都是一愣,而后,给兰溪使了个眼色,婆媳两个便往兰洵暂歇的厢房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