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府后,长柔略略打点了一番行装,又被兰溪叫房里交代了一番,这就快马出了兰府,顶着风雪南下而去。』
长柔走后,兰溪便沉默着半倚在炕上,着呆。秦妈妈本就是个有眼色的,一看兰溪回来的脸色便知有事,将流烟叫到边上问了一回,便大略知道了事情,知道兰溪心中有事,便也交代了丫头们,不要随意打扰。
兰溪木着一张脸,看似平静,心里实则已在翻江倒海。师兄受了伤,只怕不轻,才会在不想她知晓的前提下,还是惊动了于南星。她担心,甚至害怕,那一刻,竟是不受控制地浑身冷,而现了这个事实,更是让兰溪心绪烦乱。如果说最开始,拜6詹为师带着一点点被迫的不甘愿的话,但这些年的相处下来,她确实早将师父和师兄都当成了最亲的人,师兄出事,她担心,很正常。
他从前在西北军中,对阵敌军,沙场厮杀,她也不是没有担心过,甚至是之前湖州大水,他们在堤坝上时,她也担心的要命,可是这次还是有些不同。那种全身冷,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他躺在血泊中的景象的感觉太让她害怕,他很重要,她一直都知道。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什么时候起,他竟这般重要了?
手一动,不小心触碰到腕上的物事,兰溪猝然回过神来。冬日的天候短,外边儿已经暗了下来,不知谁进来点了灯,晕黄的烛光透过灯罩将她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晕中,她半低着头,垂眼看着腕上的东西,手,悄悄挪去轻轻抚触,灯光下,手腕被照得恍若透明,那串在腕上绕了三圈的珊瑚珠串殷红如血的色泽仿佛也柔和了好些。这珊瑚珠串,自那日鬼使神差般戴上起,便再未摘下过,这个时候,抚触着那珠子,一颗一颗摸过去,数过去,兰溪原本躁动不安的心,突然一点点平静下来。
好一会儿后,她突然弯唇笑起,凤目晶晶亮,笑容里是了然,也是释然。
“摆饭吧!我饿了。”秦妈妈几个正在外间担心得不行的时候,突然便听得兰溪的声音,清亮而轻快地从碧纱橱内传来。
流烟先是一愣,而后欢快地应了一声,便急忙去吩咐小丫头端饭去了。
而秦妈妈却是一扭身进了屋里,眼瞧着兰溪正从炕上起身,她连忙过去,一边服侍她换上室内穿的软鞋,一边似不经意地道,“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四爷不会有事的,你也不要过于担心了,自个儿的身子要紧。”
兰溪微微笑道,“担心自然是免不了的,但也不能因为担心,这日子就不过了。我不信什么吉人自有天相,我却信他的本事,也信他是个重诺之人,他定会好好的,安然无恙地回来,所以,在他回来之前,我也得好好的。”
秦妈妈听得这话,心头一动,抬起眼,极快地瞄了一眼兰溪的脸色,见她凤目晶亮,嘴角含笑,心中自有了一番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