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的小小院落外,一串靴子响,由远及近,当前一人一袭紫红暗金绣蟠龙纹镶黑狐毛的长袍,外面罩着沉蓝色披风,金冠落珍珠,一身富贵,还算俊俏的容颜上诞着兴奋的笑,一双桃花眼中的桃色尽数抹灭了金银堆砌而成的高贵,他一边搓着手,一边低声道,“事情确实都办妥了?人好歹是出自青阳兰氏,又是兰景芝的嫡女,若是出了纰漏,本王可也不好交代。”
“王爷尽管放心,咱们都是照着规矩来的,出不了纰漏。”边上护卫模样的人低声应道。
被称作“王爷”的不是别人,正是这座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的王府的主人,安王赵峰。他一边点着头,一边大踏步,却是绕过了兰溪方才进的那月洞门,经过半圈围墙,到了那排厢房后,厢房的后壁一角开着一扇与墙壁同色的小门,未设把手,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那里有门。
那护卫模样的人在墙壁边上按了一块凸起的砖,那小门往边上滑开,安王便当先一步进去了。那是一间厢房,也是一色的黑漆家具,布置雅致,与兰溪方才进的那一间并无太大的区别。却见着安王大步上前,却是直直朝着一面墙壁而去,揭开墙上一幅寒梅傲雪图,眼前一方洞,却似安装了琉璃之类的东西,晶晶亮,他不由分说将眼凑了上去,看了一会儿,却是一拧眉,道,“这人怎么躺下了?不是说,不能留下纰漏的么?”
“不能啊!王爷交代过,兰五姑娘不喜闻香,所以咱们的香没法用,只好用了这法子……”护卫说着,一边上前去,安王让了一角给他,让他看去,琉璃透明处,呈现出另外一间厢房里的情景,一道纤弱的身影背墙而卧,身上搭着被褥,只隐约可见曼妙青春的背影,一缕墨青的丝从雪白的颈窝处探出,撩得人心痒难耐,偏生却让人看不清面容。
这看得着,却看不到要紧处,让安王心痒难耐,难耐之后便是一怒,狠狠一瞪道,“饭桶!这么点儿小事都办不好。”碰不着便也算了,好歹要看看,这连姑娘家都赞美如天仙的兰五姑娘究竟长了个什么模样。本来,母后让他娶她,他也没什么,反正家世在那儿摆着,正妻不过是门面,娶进门摆着也就是了,想要好看妖娆的女人,哪里没有?可偏偏听说了这要娶的还是个大美女,他便按捺不住了,总想着无论如何也得瞧上一瞧,碰不上手,先饱饱眼福也好,先是想着光明正大的看,谁知隔得远,人又多,没能看出个究竟,便想了这暗窥的法子,谁知,却还是功败垂成,这让被满心期待焦灼的安王如何不怒。
那护卫连忙跪下,垂不敢言语。安王不甘心地又看了两眼,最后,一咬牙,甩袖而去。那护卫这才赶忙站起身来,快步跟上。出了暗门,绕到月洞门前,安王脚步略一迟疑,目光往灌木丛后的厢房望去,桃花眼中闪着光,护卫几乎以为他的主子下一刻便会忍不住冲上前去看个究竟时,却见安王一咬牙,扭过头,快步走了。
安王虽爱美色,但并不傻,他很清楚,目前是关键时候,他若想要得到他想要的,如今正是该谨慎的时候,尤其不能行差踏错。那兰五毕竟是兰景芝的嫡女,兰景芝、青阳兰氏,无论哪一个都该是拉拢的,而不是得罪。罢了,终有能看到的时候,只要她嫁了他。
安王带着两个护卫,匆匆走离,月洞门后,闪出几道身影,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丹凤眼中,冷凝成一片。
兰溪从不信巧合,尤其是一串的巧合,连在一起,便成了局。在瞧见袖口洇湿的痕迹时,她心中便起了戒心,叫了沈燕疏同去,也不是没有原因,只因知道沈燕疏一直对她不怀好心,也最有理由设局害她,沈燕疏应得干脆时,兰溪还怀疑是不是自己疑心过重了,谁知到了半路,沈燕疏却被人叫走,而到了这处厢房,房中居然未燃香,像是专门为她备下的一般,因为布局的人,知道她闻不得香,居然还体贴得很。何况,青叶那丫鬟,似周到得很,但兰溪看来,仅不敢与她对视,便不是一个颇受主子信重的丫头,该有的气度和胆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