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锦绣庄,曹掌柜他们自然都已知晓了兰溪被圣上赐婚的消息,虽然为她感到高兴,但却免不了被调侃了一番,只是兰溪深知那全是好意,便都只是红着脸受了。
颜妈妈见了便不由暗暗点头,看来这桩婚事姑娘还是满意的,那她便也能悄悄放下自听说姑娘被赐了婚之后就一直惶惶不安的心。
对这年轻的主子,颜妈妈虽不如董妈妈奶了她一场,将她从小带到大,也不如秦妈妈日日守在她身边,与她朝夕相处,但颜妈妈却还是有些了解她的。
姑娘自小就聪明沉静,但就这沉静聪慧,偏让颜妈妈总是想起那句慧极必伤的说辞,心里总是不安闲,毕竟,人呐,有的时候还是糊涂些的好。什么事都看得太明白,反倒不美。
所以,眼看着兰溪就要及笄,婚事却还没有着落,颜妈妈起初也是急的。最后还是曹掌柜的一句话让她豁然开朗。姑娘这性子,与其将就着嫁了,过得勉强,不如意,倒还不若等着。等得到能让她心甘情愿嫁的,那以姑娘的心性,这日子必然过得和美,但若是等不着,到时也自有别的道,姑娘总不至让自己困死了去。
她这才稍稍安下心来。前日听说圣上为姑娘赐了婚,赐的便是那曾在青阳老宅客居过一段时日的耿家四爷。这位耿四爷颜妈妈曾经是见过的,印象里就是个少年老成,沉默寡言,但却极是稳重的少年郎,就家世品貌上倒与姑娘般配,但她却又担心上了,即便再般配,若是姑娘不愿意,那可就不好了。
到了今日,见着兰溪的模样,她总算放下心来,至于那些坊间的流言,颜妈妈却是不信的。她年轻的时候,也被说是孤老一生的命,可到了如今,不也有家有亲,过得和美么?
这些人当中,枕月就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了,“姑娘总算来了,奴婢一早便备了好几个嫁衣的样式,就等着姑娘来过目了。姑娘一直不来,奴婢还当姑娘不来这锦绣庄了,正愁着不知该如何交差呢!”
交差?兰溪高高挑起眉来,很是不解,直到枕月将一块收得妥帖的料子拿出来时,她才恍然明白了枕月话中的意思。
“这可是传说中的珠光锦么?”今日,左右无事,兰溪便将秦妈妈也一并带了出来,她是在宫中待过得人,又最是个见多识广的,但见到枕月捧出的那块料子,还是忍不住打了个愣怔,而后,便是难掩激动地道。
兰溪还从未听过秦妈妈这样的语气,不由往她看了过去。
秦妈妈此时已是稍稍平复了心绪,见得兰溪望过来的目光,微微笑着解释道,“姑娘年幼,怕是没有听过那珠光锦。这珠光锦是前朝欧阳氏出的贡品,据说是用深海的珠子用秘法与丝线融合在一处所织,极是费工,因此欧阳氏每年也只出一匹,前朝覆灭之后,欧阳氏也随之没落,这珠光锦自然也是销声匿迹了,事实上,老奴也并未亲眼看过。只是从前在宫里当差时曾听过太后年轻时曾得过一匹珠光锦,那是前朝宫中仅存的一匹,是金色,太后用它做了她封后大典上的礼服,听那些曾有幸得见的老人说,那日太后简直似裹在一层金光中,恍若瑞气绕身,尊美宛若天上神,让人心生敬畏。老奴看枕月拿出的这料子,虽不是金色,而是正红,但在日光下却是泛着一层光晕,好似笼了一层红光,这才忍不住想起了那珠光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