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妈妈又一次登门,带来的却是三日后,便是黄道吉日,靖北侯府就要上门纳征的消息。
这几日兰府里,虽是有兰老太太弹压着,但气氛委实算不上好,就连兰三太太虽说打心底里的高兴,但也因着府里这些个意外,而且尽数都往耿熙吾与兰溪婚事上扣罪名的事,却也有些心里打鼓,强撑着精神将沈妈妈送走,便坐在榻上开始长吁短叹起来。
兰溪却是有些愣神,她起初猜测沈氏若要再动手,只怕也要等到好的时机,而这纳征之后,若是煞气更重,这才算得上是一手好棋,偏生沈氏一时好一时臭的棋风已是让兰溪有些摸不着头脑,实在想不透她到底下一步想要怎么走。
好在兰三太太母女俩也没有苦恼上多久,倒也不是因着这事突然便解决了,不过是因着愁云惨雾了几日的兰府,今日倒是突然有了一桩喜事。
“你说,洵哥儿回来了?”兰三太太捧着已凸显的肚子颤巍巍从榻上站起,一双盈盈凤目凝住兰三老爷,嗓音微微着颤。
“接到信时,便说已到了通州码头,这不,我赶紧让松茗带了人去接,然后着急忙慌赶了回来。”兰三老爷显然确实来得急,渐冷的天里,居然还出了一头的汗,狠灌了一杯茶,喘匀了气这才给兰三太太扔了一记惊喜。
“这孩子,怎么也不稍个信儿就悄没声地回来了?一直没信儿,我还当还要等上一段时日,却没想这就回来了?”兰三太太如今惊过了,剩下的,便全是喜,转眼,便笑逐颜开了。
兰三老爷却是哼了一声,“谁知道这臭小子的?本以为历练了一番该是有些长进了,如今看来,却还是不着调的。”
兰三老爷自来以严父自我标榜,否则幼时,兰洵也不会怕他怕成那样了。此时,他这番话听上去虽很是嫌弃,但兰溪却听出两分色厉内荏来,不由掩唇偷笑了一下,六哥自幼从未离过父母身边,这头一回分开,便是一年的时间,要说心里不挂心,不想,那怎么可能?不过,父亲啊父亲,想便想了,爽快点儿承认便是,又不丢人,作何却非要这样一番做派?
话是这么说,兰溪这心里却是暖暖的,没想到,她爹也有这般……呃……可爱的时候?
兰洵的突然归来让阴郁了几日的兰府瞬间欢腾起来,特别是兰老太太,已经数年不见这个孙子,如今携了兰洵的手,将他看了个透,一边看,一边不住地点头说好。
如今的兰洵,可比一年前长高了一个头,竟成了兰府爷们中最高的一个,而且壮实得很,脸晒得有些黑,笑得极是爽朗,已全然不同于兰府男儿们惯常的文气,在军中历练过,虽并未上得战场,但行止之间却稳重了许多,更多了两分铿锵男儿的铮铮风骨。
兰溪在边上看了,便觉得心中欢喜,如今的六哥,可是真正的意气风,彻底走上了与前世的郁郁不得志诀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