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却已冷笑道,“六妹妹,你可信这世间有报应一说?”
兰滟自然没有应声,但一张脸却更是被抽尽了血色,白苍到几近透明,兰溪却没有半分的不忍,“我却是信的,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一个女子,初葵来时却受了冻,这事可大可小,若是落下寒症,你日后子嗣只怕就艰难了,而一个子嗣艰难的女人,你猜,她能有多好的日子过?你说,这算不算得你的报应了?”
“五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在咒我么?”若是听了这话还能无动于衷,那便是彻头彻尾的泥人儿一个了,但显然,兰滟不是忍气吞声的主,从来不是。
“我只是想告诉你,若是我将这话递到我大舅母耳朵里,你这辈子就别再妄想能进傅家了,哪怕只是个妾。”兰溪蓦然转头望她,一双哪怕是用脂粉刻意遮盖过,却还是红肿的凤目紧盯着兰滟,见她脸色一变,兰溪却似心情极好一般笑了,“不!事实上,你今日这一跳之后,这辈子,我绝不会让你称心如意。”
“你凭什么?你不过是个外甥女,真以为自己能做得了傅家的主?”兰滟心里的怕到达了顶点,那些不安,那些不甘,在心底翻搅、沸腾,最终再也无法压抑。
兰溪却似丝毫没受影响,轻扯唇角笑了,笑得淡然,但却笃定,“我是不见得做得了傅家的主,但你猜,傅修耘的主,我是做得还是做不得?”
这话里的深意,兰滟如何听不明白,顷刻之间,脸色煞白。
但兰溪好似还嫌不够一般,笑眯了凤目,但语调却是没有渗进笑意的冷,“你说,若是我将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告诉他,或是请求他今生今世,哪怕只是个妾,也不许纳你,你觉得他会不会答应?或者,被你这么一闹,我若是嫁不成耿四哥,索性便嫁给我表哥,如何?”
“你……你不可能!你若想嫁他,一早便嫁了。还有……还有方明珠呢!”兰滟面上惊惶,就连语调也失了平淡,有些尖利。
“是啊!你还知道,还有方明珠呢!”兰溪抿直了嘴唇,凤目缓缓拉平,没有了那虚假的笑,整个人反倒是愈加的冷锐了,“至于我,当初不想嫁,如今却又想嫁了呢?兰滟,你要知道,我可不是心地善良到任人揉搓不还手的。从前的小打小闹,无伤大雅我便也不放在心上了,你母亲算计我父母的事我还没有清算,却也没有算到你头上的心思,你若聪明些,你我还可相安无事到各自出阁,在外人跟前演一演姐妹情深,毕竟,你我都姓兰,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可惜,你却非要走上这一步。既然你先不顾你我都姓兰的情分,甚至不惜将一家子都拖下了水,那你便也别怪我不留情面了。”说到后来。兰溪一张脸已是彻底沉下,双目冷凛寒锐,让人望而生畏。
兰滟便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惨白着脸却还是不肯认输,“你以为随便放几句狠话我就能怕了你?”
“兰滟啊兰滟,你我一个屋檐下多少年了,你竟对我连这点儿了解也没有么?只会放狠话吓唬人的事儿,我可从不干。我既敢说,那便是敢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