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北侯府也接了旨,直到听着那内侍有些尖利地嗓音宣读着圣旨,这一刻,耿熙吾他一颗惶惶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继而,便是漫无边际的欢喜蜂拥而来,这欢喜太过强烈,即便是他一贯淡漠的神情也不由染上了两分喜色。』』
叩谢接旨,送上厚厚的红封,送走了宫里的人,靖北侯回头却是将那圣旨递给了自听到圣旨起便已是面色灰白与铁青交错的沈氏,斜眼睨她,淡淡道,“这旨意夫人可领会了?若是未能,不若拿回去,再好好参详?”
沈氏惊得眉眼一抬,却刚好撞进一双沉黑的眼,她心头一凉,这些年,外人总说靖北侯待继室如何如何的好,自她进门后,就没有纳过一房妾室,唯一的姨娘是自小伺候的丫鬟,还是生下二姑娘之后才提的姨娘,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靖北侯究竟待她好,还是不好。但他这些年即便是待她冷淡若斯,却也从未以这般的口吻与她说过话。是因为什么?是因为她做的事,他已是知晓?还是因为这卷被递到她跟前的明黄圣旨?是因着终于达成了目的,所以他这些年做给外人看的,做给她看的,都觉得够了,无需再演,无需再藏了么?
沈氏起初觉得有些惶惶,却是越想越愤怒,那怒,便变成了凶光,这么多年来,她头一回,抛开将他爱到骨子里,低到尘埃里的卑微,与他对视,也对峙。
沈氏的这番做派倒是让靖北侯有些新奇,一道眉高高挑起,“夫人这是怎么了?莫不是高兴疯了?即便高兴,夫人也还是快些醒神吧!如今可不是呆的时候,册立世子,这可是咱们府里的大事,这宴客的事情,还要有赖夫人操持。另外,四郎册封了世子,兰家姑娘一过门,便是世子妃,婚礼上的一应事宜,只怕都要往上加一加,时间也不多了,夫人可得辛苦些,抓紧了办。”
原来,靖北侯府的圣旨却是与兰府的不尽相同,当中还有两条,便是册立耿熙吾为世子,兰氏进门便为世子妃,另一条,竟是亲自责令了婚期,便在来年三月,春花烂漫时,如今已近冬月,说起来,时间确实并不松泛。
圣上亲自定了婚期,便是在敲打那些暗自作妖的人,如今这桩婚事已是稳若磐石,再不可动了,但最让沈氏心惊的却是那册立世子的旨意。她这些年,这般殚精竭虑是为了什么?本以为尚可徐徐图之,谁料想,一夕之间,尘埃落定,却是没有她六郎的事儿,高兴?怕是别人高兴吧?
奈何,沈氏能忍过这么些年,也是心性极坚之人,不过几息之间,她已想明白如今的处境,心念电转,已是笑着屈膝道,“妾身还没有恭喜侯爷,如今四爷册立了世子,不久就要大婚,咱们府上这可是双喜临门呢!这圣旨应该供奉于祠堂,告慰先祖才是。至于宴客与婚礼的事宜,虽说侯爷交代给了妾身,但妾身却实在不敢擅专,必然事事问过老夫人,不丢了咱们侯府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