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自然不想让靖北侯将手插得那般深,若是由他来安排,那他必然会将要紧的地方拨给兰氏,那时,她就更加被动了。
沈氏清楚,今日靖北侯是铁了心要分她的权,由不得她说不。这已不是一个“拖”字能解决的了。思绪翻涌,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苍白的脸上展开一抹有些牵强的笑,道,“侯爷说得是,这既然儿媳妇们都进了门,妾身也该退下来,享享清福了。四郎媳妇儿是让人放心的,可六郎这两个媳妇儿既已进了门,便也是咱们家的人了,没道理,只让四郎媳妇儿一个人累着不是?索性,便也让她们二人一道帮帮妾身吧?”
边上,沈燕疏和赵氏都悄悄紧张起来,这是让她们也参与管家的事?说到底,这女人嫁了人,又有几个不想着掌这中馈之权的?即便是惫懒一如兰溪,却也不是全然对这中馈之权看不上眼。毕竟她就是不为捞油水,不为在这府中的地位,就是为了她与耿熙吾,甚至日后他们孩子的安全,也必须在这府中站稳了脚,培植自己的势力,哪怕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人。
而不管原因为何,赵氏与沈燕疏自然也想,只是向来少有新媳妇刚进门就管事的,所以,她俩此时也有些不淡定了。
靖北侯却是深深看了沈氏一眼之后,却是将手里的茶杯“砰”一声放回了手边的矮几上。其实,那茶杯放得算不得重,但不知为何,那一声响,却好似放大了数倍,铿锵敲在众人心间,个个都是心头一跳。
屋内一寂,靖北侯片刻后才慢吞吞道,“六郎这两个媳妇儿刚进门,新婚燕尔的,便先暂且算了吧!”
闻言,沈燕疏也好,赵氏也好,都是一阵失望。
沈氏脸上本就牵强的笑,更是险些挂不住了,“要说新婚燕尔,四郎媳妇儿那时不也正跟四郎好着么?再说了,既然是耿家的媳妇儿,这也是她们的分内之事,可不兴叫苦的。你们说呢?”话问到沈燕疏和赵氏脸上,却是要她们自己表态的意思。
可惜,靖北侯不吃这一套,脸色已是有些不耐烦了,“这四郎就一个媳妇儿,六郎却是两个,你想让哪一个帮你分忧呢?”
沈氏一愕,“侯爷的意思是?”靖北侯的意思,沈氏当然不是不明白,只是有些不敢相信。按她的意思,自然是要选沈燕疏的,可这话要如何明说?
“四郎媳妇儿就一个人,六郎家如何能两个人都来管事?虽说不用分出个大小,但至多只一人来管事,至于谁来,你们先商量好了再说。”靖北侯的语调很轻巧,但意思却再坚决不过,没有转圜的余地。
沈氏的脸色彻底灰败下来,而沈燕疏与赵氏两人对望一眼,目光相触只一刹,又各自移开了。
众人皆沉默,面色各异,靖北侯又望向耿熙凯,道,“六郎可有意见?说到底,你如今已是成亲了,是个男子汉了,这后院的事情虽有女人把着,但你自个儿的主意也得摆正,不要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个别人是谁,就是心知肚明了。所以,顷刻间,沈氏的脸色更是惨白了。她自然知道,靖北侯这是在借机敲打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