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且凝视着眼前平淡的忘川河,瞥了眼脸色阴沉无比的项羽,脸上充满了迟疑之色,嘴巴开合,久久没有声音。
他沉默了片刻的时间,躬身拜道:“启禀霸王,忘川河虽然艰难,但也并非没有渡河之法。”
项羽蓦然回首,那双深邃的重眸紧紧盯着龙且,就好像看透了他所有的心思。
龙且感受到项羽目光的沉重,心中反而轻松了许多。
他沉声道:“忘川河虽然有捕捉束缚鬼灵的能力,但是面对修为强大的鬼兵,也不能顷刻间将之捕捉。我们。”
龙且说到这里,牙齿紧紧咬住嘴唇,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注意。
只是他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众人哪里还能听不明白。
龙且的意思,就是以浩瀚的大楚战魂为基石,为项羽打通一条通往对岸的道路。只是深陷忘川河的将士会落得什么结果,众人自是心中清楚万分。
龙且怕也是明白,所以最终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
众将沉默了片刻,彼此沉重地对视一眼,纷纷躬身拜道:“吾等愿以微薄之躯,为霸王打通一条通往幽冥深处的道路。”
项羽脸色阴沉无比,深邃地双眸闪烁着一抹晶莹的泪光。
他自是不想牺牲忠诚的将士,为自己打通前往幽冥深处的道路。只是现在前路被阻,除了这个办法之外,众人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办法。
这注定了是一个艰难的择决,是牺牲忠诚自己的战士,还是坐看外界亿万生灵陨落。
后方众将士眼见项羽脸色艰难,纷纷单膝跪地,沉重道:“吾等愿以微薄之躯,为霸王打通一条通往幽冥深处的道路。”
项羽面容抽搐,紧紧地闭上了双眸,眼角隐隐浮现一抹晶莹的泪痕。
虽然他明白,这是唯一的办法,但是终究还是无法下达,这种明显让战士送死的命令。
钟离昧沉默了良久,面容肃穆地跪在地上,叩首三次,沉声道:“钟离昧善做主张,还请大王赎罪。”
他说完,站起身来,挥手道:“大军,前进!”
钟离昧话音落下,一马当先向着涛涛忘川河而去。
在他身后,无数身披黑甲的战士紧紧靠在一起,快步随他迈向了可怖的血黄色河流。一时间,就好像凭空出现一道黑色的洪流,冲向了浩瀚的忘川河。
不时有人被涛涛江河吞噬,冲向不知名的远方。同时有更多人踏着同伴的身躯,向着远方不停推进!
在钟离昧的带领下,大军转眼就铺垫出了一条里许的道路。
只是到了此时,钟离昧的身体已经开始微微颤抖,面容多了几许异样的血色,显然快要坚持不下去。
他双眸凝重,瞥了眼身旁不断被河水带走的战士,眼中闪过一抹晶莹泪光,紧咬着牙向前冲去。
因为他明白,自己没多坚持一步,就能拯救数百位,甚至数千位的忠诚战士。
他们都是大楚最好的男儿,不该跟随自己默默陨落在这无名之地。钟离昧双眸紧闭,咬紧牙关向着前方冲去!
当他冲到忘川河近半的时候,脸色已经苍白的好似白纸,鬼躯开始剧烈的颤抖,就好像随时都可能崩解一样。
钟离昧望着已经清晰可见的对岸,脸上露出淡淡的苦涩。
自己,终究还是坚持不住了啊!
他回首看向对岸,望着脸上满是痛苦的项羽,轻笑道:“末将钟离昧,愿永生永世追随霸王!生不离,死不弃!一生无悔!”
他话音落下,再也承受不住忘川河的侵蚀,无力地顺着忘川河流淌的方向,向着不知名的远方而去。
项羽听到钟离昧的最后的话语,再也承受不住心中的悲痛。
“够了,足够了。”项羽望着深入忘川河的鬼军桥梁,以及那不时被河水带走的战士,脸上挂着两行清泪,声音带着哽咽的颤音。
项羽呢喃两声,踩在以大楚男儿灵魂铸造的桥梁上,大踏步向着忘川河深处而去。
“霸王!”
岸边的一众将领眼见桥梁还未完成,项羽就已经踏上了桥梁,不禁神色大变地高呼道。
“足够了,剩下的道路就让本王自己来走吧!”项羽头也不回,脸上满是决绝之色,声音带着几分欣慰,几分感动。
为了铸造这近半的桥梁,已经有超过三百万的鬼军被忘川河带走。如果想要铸造完整的桥梁,即便是千万鬼军全部砸进去,怕也极其艰难。
毕竟,桥梁铸造的越长,所受到的冲击也就越大。到了最后面的时候,每一息所受到的冲击,都将是前面的千倍万倍!
项羽速度极快,转眼就来到了桥梁的尽头。他望着身下血黄色的河水,没有丝毫犹豫地跳了下去。
项羽刚刚落到水中,其身上的血肉就被侵蚀一空,看起来就好像一尊用白玉雕琢的骨架。同时因为其强大的修为,只剩下骨架的身躯上不时闪过一道血光,却是血肉重组的异象。
只是忘川河的侵蚀太过可怕,那正在重组的血肉刚刚出现,就被河水冲刷殆尽。
这一刻,项羽就好像坠入了无间地狱,每时每刻都在承受千刀万剐的痛苦!
面对这无穷无尽的痛苦,项羽双眸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只剩下骷髅的头颅看不出丝毫神情。